“月魔殿的所有宫人,我都会调走,包括李益淳在内!”他口气强硬地重申,“还有,以后有任何疑问,都问我,不准和任何人交谈。”
这样的要求太蛮横!他压根儿就是彻底囚禁她!湛蓝气结跺脚,“关于我出嫁的一些细枝末节,就算问你,恐怕你也答不出。”
他旋身端坐正椅,讽笑说道,“关于皇后还是完璧之身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面具上,眸光冷邪,精准瞄向她不萦一握的柳腰。“皇后左侧腰间,还有一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我没有说错吧?”
“下流!”湛蓝乍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再问下去,这恐怖的男人恐怕会说出更不堪入耳的话!“如果赫连恒知道你如此轻薄他的皇后,定会杀了你!”
“事实上,在你出嫁之前,赫连恒正是通过月魔,打探到关于你和你皇兄的一切。”
听他如此说,湛蓝反而冷静下来,“正好,本宫想知道关于我皇兄的一切,你整理成册,给我送过来吧。”
夙焰眸光一黯,口气也难掩失望,“我以为,你更想知道赫连恒的一切。”
“我只对我关心的人有兴趣。皇兄是我唯一的亲人,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说不定我会记起些什么。”
“完颜湛蓝,你不会想记起过去的。”
湛蓝因他凝重而担心的口气疑惑,那银面具上幽深的双瞳,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烦躁地走向内殿,顺便撇下一句话,“晚膳我要多加两个菜,我还要新衣服,新鞋子,新饰,新的胭脂水粉,还有关于一些梳理髻和康辽国皇宫礼仪的书籍。”
“你要这些做什么?”他忍不住又想起她躺在溪边石头上时,狡黠的笑。
她早料到,他会如此多疑。“既然你不让人与我交谈,我总该找点乐子吧?”
接下来,她要把自己训练成一个最得体最合宜的康辽公主,免得将来有一日,面对完颜袭时,错漏百出。
他讥讽冷哼,真是个好借口!“皇后,你该不会连如何梳妆都忘了吧?”
“是,我的确忘了,我是一个全新的完颜湛蓝。”说完,她兀自去了内殿。
他则僵坐在宽大的凤椅上,良久都没有挪动。
她曾亲口说,她此生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成了康辽国的公主,有生之年,她期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他以为,她喜欢如此洗尽铅华,留在月魔殿长居下去。
原来,她是彻底忘记了从前的自己,也忘了从前的痛苦。
湛蓝深重的刀伤,成了粉中透白的疤痕,深秋细雨连绵,山中阴潮,疤痕奇痒难耐。为她看诊的李益淳许久不见,夙焰的寝殿,应该会有止痒药。
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见天日,脚步迟疑地穿过宫廊,以往看过多次的山洞奇景,竟觉得有些陌生。
夙焰的尊主寝宫,就在她的宫殿前,入住月魔殿之后,她却不曾来过。如果可以,她宁愿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在宫廊拐角,她素雅的淡紫锦袍刚滑过地上的红毯,又犹豫停止。
殿前,李奕淳一身藏青锦袍,领在前,正带着两个粉装女孩拾阶而上。
湛蓝只觉得那两个女孩似曾谋面,静观良久,直到她们随李益淳入了殿内,她才赫然想起,那日在地宫门前,她亲见她们和其他女孩都衣衫褴褛,被一并收容进来。
不知道夙焰要为她们指派什么任务,看那两个女孩衣装金贵,应该不是做丫鬟。
湛蓝好奇地放轻脚步靠近窗边,却听李益淳在里面说到,“陛下,今日的药带来了。”
陛下?赫连恒?
湛蓝惊得一颤,从金纱窗格瞧进去,正见一个黑色龙纹锦袍的身躯背窗而立。
他乌如墨,以双龙扣高束,单一个背影,便肃冷威严,摄人心魂。他和夙焰可真是天造地设的结拜兄弟呢?虽然夙焰不在里面,她却一眼判断出,他们身高相仿,就连那宽肩窄腰的身材,也相像。
“封了哑穴取血,朕不想听到尖叫。”
湛蓝听得真切,这声音温润醇厚,磁性悦耳,竟与裴恒的声音惊人的相似?!
她重伤昏迷之时,听到的那句霸道的命令——“一定要救活她!否则,你们全部为她陪葬”正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