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低头看她,眼里含着悲伤,&1dquo;其雨yínyín,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来也;日出当心,心有死志也。”
她听后半天没有说话,爹爹的袍袖被风chuī拂,拂过她的手背,有淡淡的香气。她莫名觉得很难过,气哽得哭起来。
爹爹很讶异,将她抱在怀里,问怎么了?她伏在爹爹肩头说:&1dquo;何氏可怜,她与韩凭是夫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爹爹怅然叹息,&1dquo;畏天道,畏王权。有时侯爱qíng敌不过权利,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说着含笑抚她丱,&1dquo;我秾儿有真xingqíng,将来必可觅得良配。要记住爹爹的话,女人不可贪恋权势,纵然良人是霸主,亦要不忘初心。”
她还太小,似懂非懂,但是心里有自己的想法,&1dquo;要爹爹这样的良人,爹爹对秾儿最好。”
爹爹只是笑,俊秀的面容,只因常常蹙眉,眉间有了浅浅的纹路。但是笑起来极好看,像三月融融的日光。听了她的话缓缓摇头,&1dquo;像爹爹这样的并不好,要找个可以保护妻儿的,倘或能远离名利,那就是大圆满了。”
她靠在爹爹肩上,过了很久才又追问韩凭与其妻的结局,爹爹说:&1dquo;韩凭被王处死,何氏yīn腐其衣,与王登台的时候纵身跃了下去。左右揽衣不得,坠台而死。何氏在衣袋上留有遗书,请求与韩凭合葬,王没有答应,令人埋之,使她与韩凭的坟冢相望。”
她含着泪,五岁的小儿也懂得人世间的辛酸了,&1dquo;后来呢?就一直这样咫尺天涯么?”
爹爹说:&1dquo;坟茔不可移,王曰:&1squo;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于是当夜有两棵梓木生于坟茔两端,十日便长得合抱粗,根jiao于下,枝错于上。树顶还栖了一对鸳鸯,日夜jiao颈悲鸣,其状可哀。”
&1dquo;鸳鸯是韩凭夫妇变成的么?”
爹爹说是,&1dquo;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得以团聚,也是幸事。”
秾华虽然懵懂,但是读得懂爹爹的伤痛,&1dquo;孃孃在地下,也希望爹爹好好的。”
爹爹凄然南望,喃喃应着:&1dquo;是啊,一定是这样。”
凤山在南方,凤山上有她未死的孃孃。
一个激灵醒转过来,她卧在netg上,外面轰鸣声不断。郭太后和高斐站在她netg前,见她醒了,低声道:&1dquo;大内只剩一位太医了,刚才来看过,说你怀了身孕。”
她有点慌,仔细判断他们的表qíng,然后说是,&1dquo;孩子还在么?”
郭太后点了点头,&1dquo;暂且还在,但是能不能留下,说不准&he11ip;&he11ip;这个消息,殷重元知道么?”
她该说实话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要学会保护自己,便摇头说:&1dquo;不知道。在他起兵前就已经将我废了,贬入瑶华宫为道,孃孃听说了么?”
钺国自然有绥国的探子,大致的qíng况也传回来了。钺太子没死,试图夺位,其间生很多纠葛,导致她被打入冷宫,乃至被废。
她面有愧色,嗫嚅道:&1dquo;我没能杀了殷重元,有负孃孃所托。禁庭中几次三番出纰漏,他早已经不信任我了。当初封我为后,只是为了以我为由,伺机向绥国兴兵。一旦大战开启,我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他扫出了禁中。”
&1dquo;这么说来,殷重元对阿姊是毫无感qíng了?”高斐看了她一眼,&1dquo;那阿姊的孩子&he11ip;&he11ip;”
她心里纠结不已,官家无子,就算她将他们间的关系描摹得多紧张,只要孩子是他的,就足以成为拿捏官家的把柄。她相信两国开战后,绥国的密探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因此后来生的事,他们未必知道。
她徐徐长出一口气,&1dquo;我在建安时有位老师,我和亲,他也一同入了大钺。后来我遭遇了那些坎坷,先生对我不离不弃&he11ip;&he11ip;”
这谎话说得十分尴尬,自己先红了脸。
高斐辩她神色,蹙眉道:&1dquo;可我听说汴梁城外,阿姊手刃了崔先生,既然崔先生对阿姊qíng深意重,阿姊为什么要杀他?”
她心里有些忐忑,忖了忖道:&1dquo;那是金蝉脱壳之计,崔先生并没有死。今日我回建安来,就是崔先生护送的。先前在望仙桥下被孙将军的部下拿住了,我入皇城,崔先生跟随孙将军共议退敌之计去了。”
高斐有些失望的样子,外面轰然又一声,震得宫苑颤动。他垂着两手道:&1dquo;城快破了,阿姊现在回来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惜进城容易出城难,阿姊何必把自己的生死同我们绑在一起呢!”
她没有说透彻,如果现在就表明自己可以求官家留他们xing命,他们必定知道她和官家余qíng未了。所以还是沉默,等钺军抓住他们,即便被关押起来,见到官家就没事了。
郭太后也万分惋惜的样子,&1dquo;你不应该回来的,既然有个深爱你的男人,一起离开中原,到外邦去多好。绥国江山摇摇yù坠,现在我们这些人还不如城中的普通百姓。百姓尚可以活命,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