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祺辞出来,赶紧qiang迫自己忘了,秘密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她也怕自己一个闪失说漏了嘴,到时候小命难保。
站住了定定神,放眼眺望,夹道狭长,两面红墙直地分割开了天幕,只看见窄窄的一溜蔚蓝。还有好些事儿要等着她gan呢,她晃晃脑袋,提袍过了景运门。刚上乾清宫天街,正碰上容实从后左门出来,看见她就笑了。宫里不得喧哗,他抬手挥了挥,举止热络,像多年没见的老友乍然相逢。
他的笑容能感染人,带着点儿痞气,但是纯真自然,不像豫亲王似的,让人不得不心存提防。两个人商议定了要在人前装样子,于是没有半点抵触的qíng绪,颂银上前和他打招呼,&1dquo;忙什么呢?”
他说:&1dquo;过两天万岁爷要巡视西山,沿路的警跸要提前筹备起来,光忙这个了。你打哪儿来?”
她往东六宫方向指了指,&1dquo;上四执库去了,皇后的朝珠要重串一盘,我去看看筹备妥当没有。”见他的乌纱下汗水氤氲,从袖里抽了帕子给他掖掖,&1dquo;洗把脸再忙吧,大中午的,略歇一歇。”
容实却呆住了,他没想到她温柔起来是这样的,仿佛一只手在他心上挠了一下,他连喘气都快忘了,结结巴巴说:&1dquo;妹&he11ip;&he11ip;妹妹啊&he11ip;&he11ip;”
她抬眼看他,居然含qíng脉脉。容实有点慌,心里突突跳起来。身后传来侍卫们的笑声,因值房就在后左门里,一探头就能看见他们。一大群光棍汉,现上司有了艳遇,比他们自己娶媳妇还高兴,压着嗓子瞎起哄。容实晕陶陶的,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说明他也是有主的人了,终于和那帮混小子不一样了。
他刚想表点诸如&1dquo;你真好”、&1dquo;真关心我”之类的看法,眼梢一瞥,隆宗门上闪过一个身影。他顿时又感到灰心了,原来她的体贴全是做给豫亲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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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1dquo;好了,走了。”他丧气地说。
她转头看一眼,轻轻嗯了声。
&1dquo;你早看见他在那儿了?”
她点点头,&1dquo;我出景运门就看见了,正愁找不着机会表现,这下可好,起码消停三五天。”
容实很不高兴,&1dquo;今儿老太太想请你家去,一块儿吃顿饭。”
颂银思忖了下,&1dquo;今儿没空,广储司盘库呢,夜里要值夜。”
&1dquo;怎么老值夜啊?”他居然有了点哀怨的味道,&1dquo;我找你,你总没空,那怎么处呢。”
颂银看他委委屈屈的样子觉得好笑,&1dquo;处什么处,说好了装样子的,你别当真,回头着了人家的道儿,我可不管你。”
他愈难过了,&1dquo;你别这样,要装就装得像样,老把实话挂在嘴边上,人家可不傻,看得出来。”
煌煌的日头照得人眼晕,颂银手搭凉棚眯眼瞧他,人高马大的,有时候脾气还像个孩子。她叹了口气,&1dquo;怎么办呢,我一直都这么忙。越是逢年过节,我越是脚不着地。你还和我处?将来独守空房也愿意?”
他说愿意,&1dquo;没娶亲不也这么过吗。”
颂银斜了眼儿,说什么想和她展,其实就是为了向家里jiao差,她心知肚明。也不和他打了,站在外头没遮没挡的,热得厉害。她拿手当扇子扇风,说了句&1dquo;回见”,打算就此别过。
容实嗳了声,&1dquo;过两天是你十九大寿啊,你做是不做?”
她有点不好意思,回身说:&1dquo;别瞎喊,什么大寿啊,我忙着呢,没空过生日。”
&1dquo;既然不大办,那我陪你过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他笑着说,&1dquo;我会十八种长寿面,给你来一大碗。”
颂银倒觉得心里暖暖的了,也不忍心打击他,只说:&1dquo;看吧,那天不知道得不得闲呢。”后左门里传出声音来,吵吵闹闹说得闲,&1dquo;我们顶他的班儿。”颂银抿唇一笑,没再说什么,朝隆宗门上去了。
也许是头回和男的走得这么近吧,这男的又不加掩饰地表示想和你处,女孩子家,面上矜持着,心里还是有些小欢喜的。容实就跟他的名字似的,很实在的一个人,彼此说过几次话,就能判断他的xing格,该直慡的时候直慡,该圆融的时候圆融。他在皇帝和豫亲王面前还有另一副练达的面孔,难怪老太太对他最大的评价就是聪明,说:&1dquo;别看这二爷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他的脑子转得比别人快。老话说了,三岁看八十,小时候越顽劣,长大了越有出息。上回他做的灯台,手艺可太好了!看着是盏香炉,里头有个机簧,一摁蜡烛就蹦出来了。他那手木匠活儿,都赶上明熹宗啦。”能做木匠活也是优点,人要找些东西消遣就不会到处乱跑。京城里诱惑多,居家的爷们儿难得,汉人这点就比旗人q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