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狐疑打量她一眼,&1dquo;博敦,给他一匹马。”
她连连摆手,&1dquo;我不要您的马,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没法回大英去。爷您行行好,救人救到底,我愿意给您牵马做长随,您带上我吧。”
十三爷裹得很严实,暖帽压得低低的,领上狐裘出锋掩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在外头。略思忖了下才道:&1dquo;照理说你来历不明,不该带上你,可瞧在你是大英子民的份上,撂下你怕你活不成,爷就一回慈悲。你记着,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博敦,人jiao给你,给我看住了他。要是现有任何不轨,定斩不饶。”
博敦应个嗻,大队人马复又开拔,定宜心花怒,赶紧爬上马,打鞭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1太太:满人称祖母为妈妈,但一般称太太多。
☆、第9o章
大军这会儿驻扎在巴彦温珠勒,定宜跟着跑了近十来天,离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在喀尔喀赶路真不是开玩笑的,上路得在辰时过后,下半晌申正前就得找地方住下。这里天黑得早,真到了入夜,冰天雪地寸步难行。大伙儿身上都裹着厚厚的毛皮,老棉袄不透气,穿久了能结冰。到了蒙古境内就得穿皮袍子,脚上蹬皮靴。定宜的袍子改得短了点儿,底下钻风,她趁投宿的时候改了改,明天好继续上路。
刚坐下,门口有人喊她,&1dquo;小兄弟,来来!”
她绑好了腰带出去,打眼一看是送炭盆的戈什哈。她呵了呵腰,&1dquo;我给您帮帮忙?”
人家笑道:&1dquo;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气。爷在房里和人议事,天儿太冷,让再加一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脸盆儿都用上,再要也没有了,就找了个缸。我一人儿搬不起来,你搭把手。”
她嗳了声,接过粗布垫在缸口,合力搬到了十三爷门前。
进去看,十三爷正蜷着烤那炭盆儿,一双手在火上来回的翻转,嘴里曼声问:&1dquo;车臣汗部有消息没有?”
底下副将说:&1dquo;爷放心,银子不能白花。寇明攀上线了,正取证呢&he11ip;&he11ip;”
定宜零星扫见点儿,听这意思是花钱买通车臣汗部的人打探内qíng。她自然相信十二爷身正心正,只是人心隔肚皮,不知道这位十三爷和十二爷qíng分究竟怎么样。这是要命的当口,生死全在人家手上,万一有点儿偏颇,十二爷就真的完了。
可惜了送炭不能多耽搁,送完了就得走。她随另一个戈什哈退出去,没想到刚走两步,十三爷掩着口鼻咳嗽起来,冲她一指说:&1dquo;怎么那么大烟味儿呀?去拨一拨,底下走走气儿。”转头又对副将道,&1dquo;我估摸着再有三天该和大军汇合了,叫那头加点儿紧。真要是&he11ip;&he11ip;就得尽快换主将。这么大一盘棋,朝廷寄予了厚望,不能栽在他一个人手上。”
定宜心跳得隆隆作响,手上火筷子也掏挖得慢,只听那副将迟登道:&1dquo;主子信不信这事属实?”
&1dquo;说不好。”十三爷道,&1dquo;我身负皇命,必定要秉公办理。如果不实,我自然还他公道。如果属实,那就得照上头吩咐的办,就算是亲兄弟,也徇不得私了。”
没法再磨蹭了,怕人起疑。她搁下通条垂手退了出去,到门外人还在颤栗,不是冷的,实在是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车臣汗部回来的消息到底怎么样,巴彦温珠勒距此两百里,她要能提前给十二爷个报信,也好让他早作应对。只是这儿的气温实在太低,连夜走的话,就算人抵得住,马也受不了。
她一脑门子官司,站在檐下愣神,博敦刚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肩头的雪啐了口,&1dquo;撒个尿到到地上就成冰溜子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抬眼看她,&1dquo;你怎么还不歇着呢?”
她说:&1dquo;我刚给爷送完炭盆儿,这就要回去了。博爷,咱们还得走多久呀?”
博敦说:&1dquo;不下bao雪三天,要是再有变,十天也备不住。”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1dquo;这么拖下去,爷的差事该耽搁了。”
博敦嘿地一笑,&1dquo;你小子还挺劳神,主子没白救你。放心吧,那差事背着人办,早点晚点也不差那几天工夫。”
她呐呐应了,怕叫人看出端倪来不敢多嘴,回屋翻来覆去地想,十二爷是个愿意苟且偷生的人吗?朝廷要害他,让他远远离开,遁到西域去,他会不会听她的?他有他的骄傲,他是皇子,恐怕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活得那么没尊严吧!所以得留下一条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金屑酒不赐第二杯,没见哪个犯人上刑场,一刀没砍死再补一刀的。律法上无证可查,刑狱上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帝要做仁君,就不会为这个败坏了名声。
她仰天躺着,拇指慢慢摩挲犀角梳光洁的背脊。原想去求十三爷,可如今还没看清他的立场,绝不能贸然找他。或许再等等,等到了大营再说也不迟。
老天还算眷顾,这几天雪停了,还出太阳了。她跟着众人一路急驰,过了一片丘林,远远看见大大小小的帐篷拱卫着一顶王帐,横陈开来有几里方圆,十二爷的大军就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