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事儿,&1dquo;滑了一下而已。曹瞻现在人在哪里?押解进控戎司没有?”
边上千户说是,&1dquo;暂且未定案,也不好怠慢,先把人关进后罩房了。”
她手下千户也遇着了难题,&1dquo;仆妇小厮是不经吓的,几句高嗓门儿,唬得他们直打摆子。只是他们一口咬定主子是卫将军,那些外室拒不认人也没法子。毕竟大多是朝廷嘉奖的遗孀,有几个头上还有孺人的诰命,等闲动不得的。”
星河听了哼笑,&1dquo;等闲动不得?叫上九个番子,换了衣裳,和曹瞻并排站在一处。把那些外宅都押来,当着她们的面,让仆妇小厮们认人。只要所认不错,她们就算狡赖也不顶用。杀人的,有几个承认自己杀了人?难道他不认罪,就没法儿办他不成?”
边上的南玉书和几位千户对视了两眼,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怕。仿佛她天生是办案的料子,如果一直被困大内,那才真的是屈才了。
南玉书问:&1dquo;枢密使那头,对曹瞻的事儿是个什么看法?有袒护之意,还是撇得一gan二净?”
星河两手焐在手炉上,慢悠悠道:&1dquo;朝廷不打算留曹瞻,枢密使硬出头,岂不是自寻死路吗。他是聪明人,这时候自然自保要紧。如果他不是皇亲,换了寻常官员,下属犯了这种事,上司就有失察之罪。昨儿我和主子爷夜谈,怹老人家的意思是,只办曹瞻,不动霍焰,咱们是给人当差的,既然上头这么嘱咐,咱们依命办事就成了。不过我瞧那位枢密使大人,倒挺恳切的,说若有必要,愿意陪同前往北军实查。”
南玉书长舒了口气,&1dquo;这就好&he11ip;&he11ip;眼下真有一样劳动枢密使的事儿,北军档子房是机要,里头的东西没有枢密院特许,谁也不得轻易开启。枢密院削权至今,五军都督府各为其政,北军掌京城兵防,军中所有经略都在那个档子房里,其中必定也包括军需粮糙等各项记载。造册是为了应付上头,说一套做一套的买卖多了,只要把册子拿出来三军对质,到时候不管是什么鬼儿,都得现原形。”
星河有些事不关己了,既然不能扳倒霍焰,底下的事儿过问起来也意兴阑珊,寥寥应了句,&1dquo;南大人回头亲去枢密院一趟,料着枢密使会买这个人qíng的。”
南玉书笑起来,&1dquo;我同他可有什么人qíng,那尊大佛不是瞧着宿大人,才有陪同实查一说的吗。这件事恐怕还是得劳烦宿大人,快到年尾了,衙门里不单这一桩案子,外放官员回京,被半道上劫杀的事儿,就出在昨儿晚上。这会儿我手下三位千户已经过去勘察了,回头我也得上义庄查验尸,实在是不得闲。”
星河含糊一笑,&1dquo;大人要是人手不够,我这儿的随意调遣。只是曹瞻这案子不在我职权范围,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越俎代庖。”
南玉书大手一挥,&1dquo;宿大人要是怕名不正言不顺,此案越xing儿移jiao给您得了。横竖牵扯的女眷也多,两个人分审,隔着一道手,实在麻烦。”
她琢磨了下,拍了拍膝头说:&1dquo;也罢,做完了这桩案子好过年。”
于是关于曹瞻的所有案卷和文书,全搬到了她的值房里。眼看天色将晚,她吩咐今晚先搁置,等明天她回了衙门,再让那些证人认人。
站起身,忘了脚上的伤,用的力道大了,一阵钻心的疼。堂上的人见了,关切地问是否要传军医来,她说不必,让叶近net搀着,一蹦一蹦往官轿上去了。
天一点点暗下来,轿子里昏昏的,只有外面的羊角灯透进来些微的光。她垂手摸了摸,脚踝好像肿了,心里只是可气,觉得自己没用,这样紧要的关头耽搁不起,后头瘸着腿怎么办差。
回到东宫,又琢磨太子见了不知怎么盘弄。她对他来说就是玩意儿,人家至多养个虎啊豹子的,他呢,养了她,既能顶缸,还能办案。
不过今天他似乎是不在,进了宫门只看见德全在檐下徘徊。她唤了一声,德全眯觑起眼睛,朦胧见一个身影忽高忽矮地来,抱着拂尘从台阶上下来,&1dquo;宿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星河说崴了,值房里的茵陈跑出来,赶紧上前搀扶,&1dquo;这么冷的天儿,伤着了难复原的。我带着药油呢,给您揉揉就好了。”
于是一左一右架住,把她架进了配殿。
解开袜子一瞧,脚腕子上坟起了好大一个包,德全哟了声,&1dquo;好家伙,赶上窝头啦,主子见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1dquo;主子今儿有政务?”
德全说是,&1dquo;北边儿又不太平了,那个什么呜哩哇啦王,几道求婚的陈条都给打回去了,这不恼羞成怒,兵打咱们呢。主子爷还在内朝商议战略,今儿回来得晚,让大人别等他。”
德全嘴里的呜哩哇啦王,是北边鲜卑的乌达汗王,多次求娶天朝公主均未果,于是找到了好借口,光明正大扰攘大胤边陲。这一仗终归要打,不过早晚罢了,茵陈帮她用药油推拿,边推边道:&1dquo;朝廷也是死个膛儿,他们要公主,随便找个宗女给他们就是了。然后再把他们的公主讨来,给咱们太子爷当宝林,一举两得,这么着多好!”
这主意不是没人出过,但通婚是势均力敌下无可奈何的产物。大胤和乌达汗国国力并不对等,下嫁公主等于屈尊,朝廷面子上过不去。北方游牧,京城好好的姑娘送到那地方,天天住着大帐篷,遇上迁徙还得坐光板牛车,吱呀吱呀在糙原上风chuī日晒,哪家皇亲也受不了闺女遭那份罪。
至于太子,德全笑道:&1dquo;主子爷哪儿瞧得上呜哩哇啦的姑娘,据说那儿姑娘生得黑,又壮实,顿顿羊rou,满身羊膻味儿,您可别坑他了,回头活埋了您。”
茵陈嘟囔了两句,想是很怕被活埋,再没提北方宝林的事儿。
星河想起来,她和霍焰是沾着亲的,便道:&1dquo;上回听说你管枢密使叫表舅,侍中和他相熟吗?”
茵陈说熟啊,&1dquo;也算是族亲,两家一向有往来。上回他夫人忌日,我娘还帮着一块儿cao持呢。”
她觉得奇怪,&1dquo;他夫人不在了吗?家里没旁的女眷掌事,这种内务,怎么还托付你母亲呢?”
茵陈往手心倒药油,两手搓得滚烫,压在她脚脖子上,随口应道:&1dquo;国公府上没有内当家,他由来只有他夫人一个。四年前公爷夫人病死后,府上都是长史料理。逢着办周年祭,来往的亲戚多,长史哪儿能个个认得呢,只好托付我母亲。”
第41章半纸功名
这年头,夫人过世四年还不续弦的,除了这位枢密使,怕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人了。
德全最爱横cha一杠子,他说:&1dquo;这国公夫人我知道,先皇后的娘家远房表妹,和太子算沾着两头亲的。当初本来要嫁到外埠去,礼都过了,可人家遇上了枢密使,连哭带闹的让家里退了亲。这两位,走到一块儿怪曲折的,可惜夫人年寿不永,半道上撒手去了,留下枢密使一个,孤孤单单,熬到今天。”
原本单瞧霍焰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只是冷淡,背后加上了这么一段,才觉得冷淡大约事出有因,细论起来,也是蛮可怜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