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过去,墨瑛才算是闲了下来。
他继续理事查账,等到乔青回来约他喝酒的时候,才知道墨成怀这几日要被问斩了。
“去看他么?”乔青给自己倒了杯温酒,京城的秋天泛着凉意,他在天启国游走了三四个月又回到京城,还有些不大适应。
“不了。”墨瑛摇了摇头,他满脑子都是江淮生,人离得远了,越的想念。
至于墨成怀为什么不喜他,要把他废掉,对他来说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乔青见墨瑛释然,也放松下来。
他懒懒的靠着椅背喝酒,也有些想闫文肃了。
三两瓶温酒入肚,两人都脑子晕,连忙停住了倒酒手,支起窗子,闲聊起来。
“你说要继续去出巡?你们不是刚回来?”墨瑛撑着头,眼底带上了一丝疑惑。
“这回打算去查贡士跟举人。”乔青凑近了一些,“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也该查查了。”
“你向圣上提议的?”墨瑛点着头,吏部向来都是对官的考核,查贡士跟秀才还是头一次听说。
乔青弯了弯眼睛,脸上难得的平和下来,“是啊,老师也说过,这些本就是不合理,考过试之后也该考考这些人的品行,不能总让他们占着这名头,尽享便宜。”
“况且,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墨瑛心思一动,便被乔青给拦住了。
“你可别说什么跟我一块儿去,若是真把你拐走了,圣上非要骂我才行。”
“你在钱财跟民心之间掌握的度是我远远做不到的。”
墨瑛被他这么直白的称赞着,微微晕红了脸,“只是了解的多了些。”
“也是,”乔青抿了口白水,“你有分寸就行。”
他见墨瑛还有些拘谨,又笑着调侃道,“我能做的事情,你未必能行,不是说吃苦,单纯是……。”恶人比墨瑛想象的多。
后面半句话被乔青的叹息掩过去,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墨瑛确实有一分赤城之心。
他对任何人都保持戒备,随时把对方摆到对立的位置,而墨瑛则是,随时准备着拉别人一把,明明他们之间,墨瑛才是那个被家里人当做弃子丢掉,又辗转吃了不少苦的人。
跟墨瑛吃过这一顿,乔青便准备回自己的府上。
临分别之时,他才又收到了墨瑛的请求。
“这个算小事。”乔青眨了眨眼睛,“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墨瑛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自己能允诺给乔青什么,只好道,“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一顿饭怎么够?”乔青看出了他的窘迫,哈哈大笑,“除非你把岑公的绝本拿给我。”
他逗弄完墨瑛便上了马车。
两日后再启程的时候,乔青的包裹里已经多了一本书页泛黄的书,正是他随口说的那本书。
他笑骂了一句,还是拿墨瑛没什么办法,谁知道这书怎么就正巧在墨瑛手里。
而墨瑛正在府里吹着墨迹,看着铺满桌子的纸,脸上满是不舍,他抄了两页,才把那本书抄完,送给了乔青。
可谁让这回的事情是给江淮生帮忙呢。
大军回朝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年的夏日。
墨瑛从收到信就开始数着日子,大军拖拖拉拉走了一个月,才到了京城。
江淮生如今已经是三品将军,他连立几功,这次回朝见过圣上,少不得还要再升一次,故而军中的将领大都是跟他交好不交恶。
路过江城,知道他偷偷回了家,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放慢了行进的度。
江淮生自己却不认为是偷偷回去,他是跟着送抚恤银的士兵回来的。
上清镇跟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百八十人,知道江淮生不好相处也没往前面凑,唯有袁润跟江淮生走在一起。
“之前不是说要直接回京?”袁润对江淮生的事情还是多少知晓一些,他家里人也跟墨瑛尚有联系。
即便他跟江淮生差了好几个阶,这会儿回来,他也放松了下来,能问上几句。
“回来处理点事情。”江淮生两年没回来,跟邻国签好文书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
可路过江城的时候,他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原主的仇至少得给人家报了,再给原主父母上个香,算是了结。
推他那些个地瞥无赖也在这回征兵的行列,还有周朗,都是在次,只不过周朗半路就跑了,抓回来之后被记做逃兵,还没来记得戴罪立功,便死了。
先前欺负过原主,还导致原主死亡的那几人,江淮生说不上来谁是主谋,也没打算放过,只是回来看名单的时候,这些个里面,半数都是逃兵,家里人连抚恤银都拿不到,还要被登记在册。
江淮生踏入上清镇的时候,便感觉到久违的人气,是温和放松的,而非是煞气冲天。
他在镇上坐了会儿,听着袁阿伯说了墨瑛离开的事情,等着人打听江誉跟江家磊如今的情况。
袁圆至今仍没有成亲,在上清镇也算是个年纪偏大的哥儿了,信里催了无数次的袁润这会儿正在当面教育他。
而袁圆闷头听了一会儿,便开始反过来语重心长的劝着袁润,按辈分来算,也该袁润先成亲才是。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江淮生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信,也有些想念墨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