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没听见:“往后你叫我阿松,可不可以?”
车帘子被猛地甩了下去,宫椋羽亦垂眸无言,驾着马车缓缓地起步,为图平稳,他走在了官道上。
正是寒冬,官道上人迹稀少,车轮嘎吱碾过积雪。
“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不肯放弃呢。”轻轻的叹气声自马车里传来。
宫椋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路,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自隔着围墙见她笑的时候起,宫椋羽就隐约有了奇妙的感觉,冰雪冻得他四肢疼,心尖却像春日初解的湖边,绿柳上绽了芽。
偏偏她又朝自己招了手,不由自主朝她走过去时,他不明白那是对豆包的渴望,还是想细看看她。
教他钩月枪的师父说他是最有天赋的徒弟,不单是对招式的理解,更因为他性子里的那份执着。
轻易不改其念,枪尖永远指着所向之处,就算斩了他的四肢,眼睛也要狠狠盯着自己的目标。
没这份执着,钩月枪他三年根本练不成,落磬寺里脱胎换骨的药浴也绝对熬不下去。
可执着到了疯魔,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样的念头和她能说明白吗,大概除了害怕,她什么都不懂。
奚容说得没错,她真是倒霉,遇见了他。
雪又飘了起来,天地间一片洁白,更显静谧。
下一个转弯,黑簇簇的军队就将去路彻底地堵住了,似乎是等待已久。
领头马上坐着的正是宫秋庭,王问山父女连同宫成玉也在。
抓住缰绳的手一勒,马儿停下,宫椋羽拿起一旁的玄铁长枪,缓缓站起身,气势孤傲而决绝。
宫成玉看他还要螳臂当车,忍不住皱眉:“椋羽,此刻住手,你还有回头之路。”
王意柔虽也气他执迷不悟,但终究不肯见他死了,劝道:“大表哥,你已经哪都去不了了,就……算了吧。”
宫秋庭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宫椋羽身后的车帘。
那帘子动了动,奚容苍白的脸露了出来,见是他来,眼中如释重负。
正是有奚容帮忙,他才能这么快地跟上来拦住宫椋羽。
原来她早和袭光说好,将库房里存着的雄黄粉藏入进鞋袜之中,戳了一个小孔。
只要她鞋尖一倾斜,就会慢慢漏出来,即使是昏迷过去,奚容也能在沿途留下痕迹,好让训练有素的猎犬能一路跟着气味过来。
宫椋羽无谓再猜人是怎么追上来的,他忽地拉起奚容斩断缰绳,直接越上来马要逃出去。
可一路乖顺的奚容这时候却奋力挣扎了起来,不肯随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