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说,我的老攻,我罩着。
说是许暮舟亲的画押,那许暮舟自然是要仔细验证一番的,结果当堂一对比,这簿子上的签字画押,还真是和他的迹一模一样。
许暮舟当然知道这并非出自他手,而是金千岁找了模仿迹的高手仿写的,但如今在这公堂上一拿出来,却仿佛已经成为了如山的铁证。
京兆府尹一见证据在手,无从抵赖,便急忙吩咐差役,要将许暮舟收押。
沈毅却是一把挡在了前面,“慢着!这便算是证据了么?本王现在出去找几个仿字先生,按照这本簿子原样再造一份。”
“署上金千岁,亦或京兆府尹你的画押,最多明日,你们二位也能成为私运军火的嫌犯。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京兆府尹被摄政王锐利的视线一扫,当即吓破了胆,但又看了看旁边的金玉贤,亦是叫人喘不过气的重压。
小小的府尹快要哭了,为难的恳求沈毅:“王爷可别拿下官寻开心了。。”
“寻开心?”沈毅再往堂前进一步,与京兆府尹只相隔半条胳膊的距离,两厢对视,几乎就是沈毅居高临下的睥睨,“如此这般浅薄的证物,也能被你视作铁证。”
“府尹大人就是这么办差的么?究竟是你拿公堂庭审当儿戏,还是本王寻你的开心?”
“穆庭巍,本王现在就可以将你革职查办。”
照理说,京兆府尹也不是刚上任的官,仅凭这般有明显漏洞的证物,是不可轻易判人有罪的。
很显然,京兆府尹穆庭巍,是收受了金千岁的贿赂,亦或受到了威胁。总之不管哪一样,都足够沈毅将他革职查办了。
且查办之后,还有可能牵连到金玉贤。
穆庭巍吓得要从椅子上跌下来,身上轻轻哆嗦:“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证据不足,理应放许公子离开。”
这时候金玉贤又话了:“放许公子离开?穆大人,是不是摄政王的威严太重,把大人都给吓糊涂了?”
“即便眼下的证据,是不充足,也没道理将人放回去不是?合该看管收押,待得事情查清楚,再做定夺。”
沈毅懒得再跟金玉贤套圈话,“看管收押?由得你们动用私刑,然后屈打成招么?本王说过,有我在一日,京城里便一日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金千岁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留下许暮舟,一则为了宣泄报复;二则,若是当真屈打成了招,沈氏一族和影江盟便都会被牵连进来。
好让他找个机会一网打尽。
因而于公于私,沈毅都不能让许暮舟落在金玉贤手里。他直言:“尚未定罪之人,自有保释之权。”
“本王今日便要带许公子走,此为合情合理,合法。金千岁若是有疑,倒不如先找齐了充足的罪证,再作吧。”
而后,沈毅便拽着许暮舟的小臂,将人带离了京兆府衙门。
外间遂流言四起,说摄政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弄得许多不明就里的老百姓,还以为那一日被沈毅从公堂上带走的人,是个姑娘。
后来才弄清楚,那竟然是个男子,只是相貌美丽,如天仙下凡。随后,沈毅和此男子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也被挖出,传的沸沸扬扬。
大家这才知道,这人是许家最不受重视的庶子,而且还曾被摄政王当街羞辱,两人尚无一个明确的名分,却已经先有了孩子。
一时间,多么下流而离奇的谣言都纷纷传开,沈毅和许暮舟皆被当做了谈资笑料,沈氏一族,以及不涉纷争的许家,都一同遭了殃。
人言可畏,不实的流言更如洪水猛兽。
这便是金玉贤想要的。他本也猜测沈毅不会任由许暮舟被关押,但他若要带人走,那就是正好给了金玉贤散播流言的机会。
金千岁在皇城中摸爬滚打,漂摇沉浮,学得最通透的,便是对舆论的玩弄。
众口铄金,轻易就能杀死人。
丰国百姓对年轻的摄政王的看法,本就两极分化,现如今扯了私事出来,沈毅似乎就成了一个彻底的「恶王」。
但这正是金玉贤给沈毅设置的进退两难的陷阱,不想承受恶果,唯有不管许暮舟。
然而沈毅选择了护着许暮舟,毫不犹豫。金玉贤的试探,到底还是奏效了,现在他能够确信,许二公子便犹如他们摄政王的眼珠子。
这也叫金千岁心中生出了一点莫名的不悦,他心想,有本事,沈毅就永远护着他的眼珠子,一刻也莫要离开。
否则这般有如天赐的七寸软肋,金玉贤难道能放着不打么。
再说听雨苑这边,外边满城风雨,许暮舟他们自然也是能听到的,这几日来,他们院子里的人都不大敢出门。
哪怕裴云初只是提着篮子出门买个菜,也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看来金玉贤为了施压,连许暮舟的身边人也要物尽其用。
想来,沈毅那头的状况,大概也差不多。他是摄政王,沈家又是高门大户,所遭非议,必定更多。
但他仍然定时便要上听雨苑来一趟,似乎是一点也不畏惧外出。
许暮舟有些看不下去,也觉得属实没这个必要,劝道:“民间议论,左不过闹腾个几天,沈王爷又何必非得在风口浪尖上,逆风而行呢。”
沈毅不以为意,“民间对于我的评说,自来是「逆风」的,我不在乎他们愿意折腾多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