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此时的她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会委屈的嚎啕大哭,就像以前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云淡风轻,不惊不喜,她不希望在老沈头面前露出狼狈可怜模样,让他不安心。
其实,她以为,自己经过青木秘境中的问心试炼之后,早就放下了心里的那一点不甘心,没想到,在老沈头面前还是原形毕露了。
一个时辰后,常飞登上了南坞山,走到了大阳叔们的坟前,将他买的酒菜一一摆出。
坐在沈初以的身边,常飞笑笑,便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干爹们说,这是你为自己爷爷选的墓地,风景很好,他们也喜欢这里,能够每天看着青州城,热热闹闹的,也不用我老是来看他们。
方才我还有点怀疑你的身份,干爹们只说你长得好看,聪明,我就怕认错了人,看到你认识他们的墓,我才敢确定,因为青州城没有人知道一群老乞丐埋在这里。”
然后,常飞突然凑近沈初以,指着南坞山说:“干爹们告诉我,你爷爷在这座山埋了一个木盒子,是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他怕被其他乞丐抢走,埋起来了。
临终前,他说如果你成了仙师,就告诉你,如果没有,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前些年明阳宗来招收弟子时,我想托人给你送信的,但一想,又放弃了,要是真是个宝贝呢,不就挨人惦记了嘛。”
沈初以:“……”
什么鬼,她的身世还另有隐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真像老沈头所说的,只是个被丢弃的女婴,现如今居然告诉她,有证明她身份的东西。该不会,要寻找家族,或许还要寻找仇人的人不止是冯歆,还有她吧?
果然,这个世界,各有各的不幸,有的不幸是相似的。
他的话引起了沈初以的侧目,静静的盯着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也不知道在哪,你爷爷就是防着有人去挖,只跟干爹们说是木盒子,具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那个盒子还在不在,我们也不知道,除了你爷爷,没人知道那盒子长什么样。”
沈初以神识覆盖了整座南坞山,没现有什么异样,想到以前老沈头带她去摘的几处野果的地方,她将神识慢慢延伸到地下五十米处,埋了这么多年,难保不会被树根穿入地下。
桑树、枣树、桃树、梅树……将她记忆中走过的树旁边十米范围一一查探后,果然在山核桃树下现了一个木盒子。
埋得很深,有二三十米左右,可见老沈头的谨慎。
瞥了一眼旁边的常飞,沈初以按住想要一睹为快的心思,继续听他聊起了这些年大阳叔们的事情。
“干爹们说,你是顶顶聪明的女娃,没了爷爷之后,一下子就长大了,才七岁,就帮他们租了个铺子,告诉他们怎么做生意,安排好他们后才肯放心入宗门。他们一直很感谢你,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吃有穿,不用冻死在城墙边,也不用当饿死鬼。
他们说,你爷爷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在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人,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城墙边当了乞丐,所以才会在他们前头去了。好在,他熬死了仇人,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以前你人小,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怕你脑子拐不过弯,做了冲动事,愣是要为他报仇……”
“对了,还有这三十两银子是给你的本钱,干爹们这么些年将铺子盘了下来,让我一直在这等你。虽说你们仙师不用金银,但这是他们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也该感谢你,因为你给了他们做生意的本钱,他们才会收养了我。”常飞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她。
沈初以接过一看,还真是三十两,一如十四年前。没想到,再回来时,他们都不在了……
一夜过去,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沈初以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在老沈头坟前舞起了清风剑法,即便是常飞一个凡人,她也不愿暴露自己的双剑合璧。
一招一式,自在随风,来去无意,剑过处,习习生风,却惊不起一片落叶,一点灰尘,她的清风剑法已经有所成。
常飞只觉得,她的剑舞得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剑光闪闪,是他从未见识过得潇洒风姿,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情。
一剑舞完,常飞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这剑舞得真好,整个人飘飘欲飞,好像仙子一样美丽,但你的剑又让人从心底里恐惧,看得我心潮澎湃的,我也想学,你能教我吗?”
沈初以摇了摇头,“你是个凡人,想练武可以去找武师,或是拜入门派。你已经十六七岁了,你想日后是成亲生子,还是游历四方,抑或是从军保家卫国,都可以选,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无论平凡,还是扬名立万。”
想了想,她又掏出了一瓶自己炼制的培元丹和辟谷丹递给他,“重伤的时候可以吃一颗培元丹,辟谷丹一粒顶十日,希望你不会用到这些。”
常飞见她不愿教自己剑法,也不意外,这本是仙家手段,她这么多年不曾回来,一定也很辛苦。接过丹药,常飞便识趣地告辞下山了。
他走远后,沈初以才往山核桃树走去,施了个翻土诀,将木盒子拿到手上,这么多年了,木盒子竟还很光滑,雕花精致,色泽光亮,看不出材质,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个木盒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禁制,更没有缝隙可以打开,也不是榫卯结构制作的。她将自己的手指划开,试着滴了滴血,“咦,居然吸收了?”
果然,修真万物可滴血,除了玲珑手镯。
沈初以再次将手掌划开,流出了很多的血,木盒子开始变得鲜活起来,隐隐有光华闪现,然后又回归暗淡,与未滴血之前一样。
“好吧,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沈初以将木盒子放进了隐形的储物戒当中,只能是以后找机会再研究。
现在,她要踏上一段新的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