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到底会不会站在百姓这边?大理寺这位少卿,又有没有骗人?
疑问根植在心底,哪怕站在石阶上的钟鹤青再怎么说,总还有人疑问。
他皱了皱眉。
而这时,杜秀才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额上出了薄汗。
虽然大家都在替他父亲的案子发声,可逐渐却有了不受控的感觉,尤其方才人人向大理寺门内挤去,高喊着要讨个公道,不然就踏平大理寺的时候,着实把杜秀才吓了一跳。
眼下稍稍安静,他连忙开了口。
“各位乡亲父老,家父的案子让各位费心了。但这案子委实暗含诡异,彼时却只有钟少卿愿意担下此案。少卿新婚没两日就为破案四处奔波,若真是大理寺同什么妖王有勾结,少卿何须如此劳心费力?”
他说着,目光从众人身上,转看向那位年轻的少卿。
他深吸一气。
“我相信钟少卿!”
这再简单不过的六个字,却让钟鹤青心头压下的一块巨石腾然挪开半寸。
他没想到。
钟鹤青眸光微动。
“。。。。。。多谢。”
人群里凝结的巨大质疑,在方才大理寺少卿的回应中,已经慢慢有了裂隙,又在此刻杜先生的儿子杜秀才的言语中,裂隙完全延展开来。
钟鹤青目光再次从众人身上扫过。
“各位,世间或许确实有妖存在,但妖也好人也罢,不该成为善恶界定的准法,反倒是藏在人里的妖,和藏在妖中的鬼,才是只敢在阴暗处横行的蠹虫祸首。”
他英俊的面上神色正肃敛了起来。
“大理寺是天下百姓的大理寺,不论何时都不会与这蠹虫祸首为伍。我敢向各位保证,大理寺会尽全力查明此案,给各位一个说法,告慰老先生在天之灵!”
他说完,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满了大理寺的同僚。
平日里众人间相互揶揄玩笑的促狭,自所有人脸上消失,正午的日光照在每位同僚脸上,只照出他们眼中凝聚着正肃的光亮。
钟鹤青深吸一气,代表中人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大理寺,绝不会辜负诸位的信任。”
掷地有声,声音仿若重锤,一击之下,人们心中凝结成冰的质疑登时碎裂开来。
“那我们。。。。。。且信大理寺吧。”
“那就信大理寺一次,一定要让案子水落石出。”
拥挤着围堵在大理寺门前的人群有了退潮的迹象,愤愤聚集的人群,开始转身散去。
不远处的阴凉墙角下,有马车在此停了不知多久。
撩起的车帘被人放下。
薛繁焦急地看向坐在正中的东方炜。
“没想到那钟鹤青竟然敢出来回应,杜秀才也替他说话,眼下人都散了,看来兴不起更大的浪了。郎君您看。。。。。。”
东方炜手里的茶盅重重放在了小几上。
“一群成不了事的愚民,让人趁乱夹在其中言语引着他们,也只在大理寺门前绕了绕就退了下去,白费我许多工夫。蠢笨贱民,活该一辈子住在穷巷陋室里。”
薛繁不敢说话,东方炜眼下皮肉跳了跳。
“到了这个地步,那钟鹤青还沉得住气,真有几分本事。但一个在外流浪乞讨长大的乞儿,天生命贱,厄运缠身,还真以为自己能为天下人做主了吗?”
他忽的冷笑。
“真是笑话。”
*
海浪一样扑来的人群退潮散去,廖春这才大松了口气。
方才,他真以为大理寺的门要被冲破了。
他不住地擦汗,瞧着还方才还稳如泰山的少卿,当下也长长地出了一气。
其实这样的场面下,少卿也不是全然不怕的吧?
毕竟,他也只是及冠年岁而已,虽然父祖皆是大理寺官,可却都已过世,他又在外流浪十多年才认祖归宗,还是极阳的命格,命里厄运缠身,茕茕孑立,身侧哪有旁人。。。。。。
廖春一时间思绪飞出去许多,他赶忙收敛回来,听眼前的少卿吩咐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