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向公主解释,今日非得跟来,也并非是他口中说的要给苏淮把柄什么的那般冠冕堂皇,他只是想趁着公主尚不知道实情的时候,多与她待一会儿罢了。
苏傅楚没有答话,他翻了个身,将头埋在顾弦思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
顾弦思只当他日夜与苏淮斗法太累了,也没多想,只是温柔的拍着他的胳膊,柔声道:“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叫人直接将马车赶进府内,不会有人瞧见的。”
苏傅楚“嗯”了一声,嗅着顾弦思身上熟悉的香气,当真迷糊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醒了就起来吧,”顾弦思用手捏住苏傅楚的鼻子,“你倒是睡的踏实,我腿都叫你压麻了!”
苏傅楚睡的有些茫然,呆愣愣的坐起来,极其自然的蹲跪在地上给顾弦思捶腿,顾弦思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她对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顾弦思狐疑的盯着苏傅楚的眼睛,总觉得这人今日怪怪的,出奇的黏人不说,还动不动就摆出这幅姿态,就像是当初她刚教导他的时候,他不小心弄坏了她的书,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生气一样。
苏傅楚对着顾弦思弯了弯眼睛,答非所问:“公主比花好看。”
顾弦思气的锤了他一把,嗔道:“你没完了是不是!”
……
苏傅楚当真是去见过苏朗之后才离开长公主府的。
如今的苏朗已经不能姓苏了,即是入了公主府,他便自请按照公主府的规矩,选了青字为姓,从此唤作青朗,不过府里的人依旧习惯于唤他朗公子。
有月明在旁时时照料陪伴,青朗再没了求死之心,对于暗椟之事,慢慢也淡然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是他叛离了苏家,苏淮有一句话说的极对,叛家背族者不配为人。
既不配为人,又何谈脸面,这是他应该承受的责罚,没有不甘愿的道理。
苏傅楚自然不是来安慰青朗的,他是来提醒他,他们之间的交易尚未结束。
这公主府里如今管事的碧渊蓝穹,一个是暗卫出身,一个是神医传人,没有一个看得懂账本的,他才离府多久,碧渊竟然妄想把账本往铺子里送,若不是他抽不开身,公主府还需要碧渊操持,他早就把碧渊从账房里揪出来扔进刑房里了。
不过术业有专攻,不会管家这事也怪不得碧渊和蓝穹,好在他当初计划将青朗送到公主府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点,与青朗有约在先,青朗需要替公主府做一年管事方可离开。
一年,这是他给自己的时限,他必须要这一年的时间内达成所愿,有能力重回到公主的身边,继续守护她。
不管月明扶着伤势未愈的青朗起身去账房的时候,心里有多怨怪苏傅楚冷心冷情,竟是连养伤的时间都不给足,但看着青朗认真整理账册,眼中重有了光亮的模样,也只能暗自抹掉了眼泪,说不出一个不字。
罢了,忙一些也好,有事情做,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苏傅楚回到平原侯府的时候,已是晚膳时分。
苏淮面色不虞,没有动筷,直到他进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嘴里还是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皇宫门口,竟敢上了长公主的马车,传扬出去,我平原侯府的颜面何在!”
这还是苏淮第一次对着苏傅楚火,苏傅楚却是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径直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嘟囔道:
“我被折腾了一天,都快要饿死了,你要火,也等我吃饱了再。”
说罢,也不理会瞪着眼睛的苏淮,挑挑拣拣的吃了起来。
苏淮养了一子一女,在他面前都是恭敬小心的,像苏傅楚这般无视他的怒火,没等他动筷就敢先吃饭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这火应该怎么了。
“为父也没想到太后宣你进宫,竟会避而不见,反倒引你去了昭澜宫,”苏淮缓和了语气,“昭华长公主是要许给兰家世子的,你切不可多心。”
苏傅楚压根不信苏淮会没想到今日太后不见他,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他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那个刁蛮公主嫁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说,皇家的这些个公主们,没一个讲道理的,今儿在昭澜宫,若不是我舍得下脸面赔罪,说不准要被罚跪多久呢,这样的祖宗我是惹不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长公主们倒也不都是如此,还有一位灵犀长公主,性子温柔和顺,不过她如今去了普陀寺替太后祈福,不在京中,等她回来,为父倒是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见。”
苏淮也拿起了碗筷,慢慢吃了起来,他倒是跟太后想到一块儿去了。
平原侯府想要维系与皇室的关系,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以前他只有一个女儿,还要靠她招婿继承家业,自然是不可能送进宫去,而如今则是不同了。
灵犀长公主顾涴生母出身不显,性子又温驯,正是一个上好的儿媳妇人选。
至于苏傅楚愿不愿意,从来不在苏淮的考虑中,在他看来,公主下嫁后自会住公主府,若是苏傅楚不喜欢顾涴,那他大可在平原侯府里安置几房心爱的妾室,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