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鉴身边的小黄门捧着药箱傻呆呆不知如何反应,大约是从来没见过穿的这么破,居然还能泰然自若站在傅指挥使身边胡扯八道的小娘子。
谁人不知,傅指挥使生的俊美不凡,高冷难近,都抵挡不住京城里许多小娘子们的一片热情,哪个见傅大人之前不是描眉画唇,精心打扮。同一个宫里住着,听说元姝公主每次出门都要打扮一两个时辰,只为了与傅大人在宫道上&1dquo;偶遇”一回。
眼前的少女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在傅大人眼里的形象,上前扒拉他们搬过来的药箱,挨着瓷瓶看过去,嘴里嘟嘟囔囔:&1dquo;嘿,还挺齐全,你家殿下身子不好?”
头疼脑热肚子不舒服,跌打损伤止血散淤都全乎,还有些不知名目的药丸,也不知道治什么的,摆满了一箱子。
小路子:&1dquo;&he11ip;&he11ip;”
小秦子:&1dquo;&he11ip;&he11ip;”
他们能说是因为四皇子府门庭冷落,太医院的也是跟红顶白,有些小病小痛殿下不欲烦难,索性准备齐全各色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嘛?
唐瑛似乎也准备跟俩小黄门打听四皇子的起居生活,而是挥挥手:&1dquo;抱着你们的药箱下去吧,你家殿下今天用不上!”
两名小宦官涨红了脸齐齐向四皇子求救——哪里来的乞丐,居然敢在皇子府邸指手划脚?
正巧傅琛已经检查完了四皇子身上的伤:&1dquo;肋骨倒是没断,不过有一处大约有骨裂,疼的厉害,最好静养。”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唐瑛心里有了算计,轻笑道:&1dquo;你这是&he11ip;&he11ip;憋着什么坏呢?”
四皇子穿衣系带,又请二人落座:&1dquo;多谢两位。”目光扫过唐瑛:&1dquo;张&he11ip;&he11ip;”
&1dquo;在下张瑛,人称张二哥,晏月楼那一片乞丐如今都归我管。”唐瑛笑的贼坏:&1dquo;殿下似乎不太受宠?”能被长公主的儿子按着打的皇子,处境之艰可以想见。
&1dquo;张二哥,今日多谢相救。”四皇子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早就习惯了,也并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或者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恶意与嘲笑足以习惯这一切。
只不过,张瑛终究是不同的。
她没有放开他的手。
元鉴低头注视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被她拖着跑的那种感觉,有力的,盲目的,却又让人心生暖意的善意。
唐瑛环顾他的居室,陈设远不及傅府精美。
傅琛虽然不大在府里布置上费心,但架不住他收入好赏赐高,书房多宝上摆的东西打碎一件都需要效救心丸来安抚受惊的小心脏,像她这种穷鬼卖身为奴十次八次估计都不够赔的。
她坐了下来,问出一句话:&1dquo;殿下想没想过去告御状?”
元鉴蜷住了手指,手掌空空,只有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
他自嘲一笑:&1dquo;以前&he11ip;&he11ip;不是没告过状,都是以我受罚结束。”
桓延波是大长公主的独子,只要当娘的拖着儿子在皇帝陛下面前哭上一回,打了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再加上桓延波栽赃陷害,诬赖他出言不逊,最后被逼认错道歉的反而是他。
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从来也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而已。
唐瑛却说:&1dquo;殿下告错了状!”
&1dquo;我错了?”少年紧紧抿起了唇,愤怒与不甘在面上交织而过,终于忍耐不住,愤而喊道:&1dquo;我被人欺辱,难道是我的错?我母出身低微,难道也是我的错?”这些话在他心里藏的太久,块垒难消,终于忍不住当着不相干的人喊了出来。
唐瑛摇头:&1dquo;不是殿下告错了状,而是选错了告状的场合!你告状的时候没有旁人吧?或者说不定还是死胖子跟他亲娘恶人先告状,你被急召过去的?”
元鉴不由自主点点头。
&1dquo;这就是殿下想的不周到的地方了。”唐瑛狠狠一掌拍在身旁的圆桌上,腾的站了起来,石破天惊说出一句话:&1dquo;要告就要告个大的,要告的满朝文武人尽皆知,要告的陛下当着群臣的面不好包庇死胖子的恶行!”
傅琛抚额,唇边隐带笑意。
他说什么来着?
这就是个闯祸的胎子,从第一次见到她打劫山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
第四十二章
天色还未亮,四皇子元鉴就顶着一脸伤站在了宫门口展览,迎接朝廷重臣的参观,誓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张二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1dquo;&he11ip;&he11ip;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殿下不光要让朝廷重臣看到死胖子的恶行,必要的时候还要在朝堂上寻死,让大家都看看死胖子把皇子逼到什么地步了,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反正死胖子打的不是皇子的脸,而是皇帝的脸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狗还要&he11ip;&he11ip;”
&1dquo;咳咳——”傅指挥使嗓子不适的很及时。
&1dquo;打儿子还要看老子的面儿!”张二哥改口很顺溜:&1dquo;死胖子辱皇子难道不是轻视皇权?”她还怕四皇子抹不开脸,掰开揉碎了给他讲:&1dquo;一哭二闹三上吊听起来是后院小妇人的把戏,但其实适用于很多地方。我就不相信所有死谏的臣子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然那些活下来还加官进爵的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