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云敏锐的从这件事上嗅到了风向。
去年春节,她给大姐打电话,大姐说当时卡得严,关于改革,似乎一切停滞下来,可眼下再看d媒宣传的方向,改革春风再度吹回来了。
林若云想起了徐老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每一个政策的出现都是为了解决当下的问题”,当时收紧是为了修正改革过快过热,那如今呢?是因为收得太紧,大家互相观望不敢有所动作,需要鼓励了吗?
林若云跟导师说了自己的论文选题方向,导师没有明确表态,让她再等一等。
在等待中,形式越明朗。
步厂长不仅上了报纸,还上了电视闻,他的制衣厂也有了专属纪录片。
纪录片播放后,更多人对步厂长的改革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的脱颖而出,不单是因为敢想敢干,还有他那敏锐的市场眼光,以及一些看似出格实则灵活大胆的奇思妙想。
步厂长选派员工去沪市、羊城,去观察大城市的服装变化,专研时下的流行款式、颜色和面料,再拿回来让厂里的设计师重设计,然后试水做一批拿去大城市试销,销量好的就加大生产投入,不好的则剔除。
除此之外,步厂长还筹建了时装表演队,就类似于国外的服装走秀,打起了活广告,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好。
步厂长虽然是端的铁饭碗,但服务意识很强,对着电视采访,他说厂里每回举办看样订货会,他都会租小轿车,用来接送客户。
试想一下,当两家工厂,提供的商品质量和价格都差不多时,其中一家的服务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柔体贴,谁能不偏向服务更好的那家?
步厂长还设计了厂标、厂徽,有意的塑造“名牌效应”,而他设计并要求让员工们穿厂服上班、唱厂歌的行为,更是无意中增强了工厂员工的归属感和专业感。
由此可见,步厂长的确是个出色的厂长,既能抓生产,又能搞销路,还能抓管理。
电视闻,有图像有声音,传播影响更大,很快,全国企业们兴起了一股向步厂长学习的热潮,纷纷亲自去厂里拜访。
这时候,林若云的导师告诉她,可以准备写毕业论文了,选题这关没问题。
***
此时已经是暑假了。
林若云和陈爱学起初是计划去鹏城的,但今年出了一个大事,“二大案”,全国都在通缉这两人。
夫妻俩有些不安,便决定暂时不出远门了,安心呆学校。
关于二王,这段时间报纸上对他们的报道也不少,上面则是意识到治安问题的重要性,加强了治安管理,最明显的就是各地派出所的同志增加不少。
《群众日报》更是明确指出,法制建设是经济建设的重要保证,只有治安环境好了,才能让人放心来投资。
暑假里,夫妻俩还去看了柱子的比赛。
这小家伙年后回了老家一次,仅呆了几天,便要长驻京市,说是为了明年的奥运会准备。
这小子,进步得可真快。不过田径项目素来是非洲朋友们的长处,和他们比啊,希望柱子不要被打击得太惨。
快要开学前,徐老叫陈爱学和林若云去他们家里一趟,说是有外国人找他们,特别着急。
离开米国时,夫妻俩留的是徐老家的电话,但回来一年多,并未有人联系过他们,渐渐就把这事忘掉了。这忽然来了消息,还真不晓得是什么事?夫妻俩有点惴惴不安。
晚上吃过饭后,几人坐在一起看电视,九点多的时候,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徐老走过去,接了几句话后便把话筒递给陈爱学。
林若云隔得有点远,听不清话筒对面那人的话,只见陈爱学不住点头“yes、yes”,唇角更是忍不住往上翘。
看来是好事啊!
果然,陈爱学挂掉电话后,就兴奋的冲过来,一把抱住林若云往半空抛,“媳妇,中了中了,我中大奖了!”
林若云被他颠得心惊胆颤,抱住他脖子,“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把我先放下来,再这样我可就要被你摔坏了。”
陈爱学注意到徐老孙老正憋笑呢,放下林若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给我们也说说,你到底遇到啥好事了?”
“我在米国时参加了一个建筑比赛,今天主办方通知我,我获得了一等奖!并且很快就会动工建造!
这回给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和我确认收款信息,另外建设过程中,可能有部分设计会被更改,他们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徐老又问,“那你同意改动吗?”
他知道有些搞设计的,对自己的作品独占欲都很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设计指手画脚。
陈爱学点点头,“我同意了。就算是我自己去监工,为了方便施工建造也会做一些微小的改动,只要保证主体设计不变就好。”
孙老更关心比赛奖金,“那个一等奖多少钱啊?”
“一万。”
“一万?一万刀!”
“嗯嗯。”
孙老和徐老同时变了脸色,这换成华币可就是四万块啊!他们老俩口一年的工资才三千,要哼哧哼哧干十三年才顶得上人家一回的奖金。
徐老战术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