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嫂子瞅了一眼林若云,笑道:“刚刚秀芝带着你闺女回来了,她在外头挣了大钱呢,那一身行头,光鲜得很。她还给大伙糖瓜子呢,你来晚了没碰上,可不是没运气嘛。”
懒汉一听也乐了,直接伸手从她兜里去抓,“那我吃你的就是。”顺手在她身上抓了几把。
五婶子又气又羞,“好你个懒汉,臭不要脸的,我好心提醒你,你来摸人家兜。”
懒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笑嘻嘻道:“哎呦喂,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啊。这瓜子是我闺女给你的的吧?闺女是我的吧?那算下来这些东西是我的,对吧?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咋成了不要脸呢。”
五嫂子啐他,“屁,你这都是歪理。”
“歪理正理都是理,再来点呗~”懒汉吃完手里的,又继续伸手朝着众人索要。
这几人大约是还想看乐子,便一人又赏了他一点。
“刚我们见秀芝,比先前好看多了,你就不后悔?”
“还有你那几个闺女,长得精神又好看,你就不稀罕?”
懒汉听了直摇头,一脸的嫌弃,“稀罕个锤子,老子马上就要有儿子了,要闺女干啥?”
“你就那么肯定是儿子?万一又是女儿咋办?”边上人看着他下半身,隐晦的笑了笑。
自从上回林若云的报纸贴在大队后,大伙都明白这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懒汉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村子里人都觉得懒汉的种不好。
懒汉却是十分笃定,“肯定是儿子,我那婆娘肚尖尖的。”
“你婆娘?一口一口婆娘的,你跟她扯证了嘛?”
懒汉抠抠头,“等生了再说,是儿子就去公社扯证。”
好事的继续问:“那要不是呢?”
“不是的话,就继续生呗。”
“她肯?”
“她怎么不肯,老子……”懒汉开始说一些荤话,叫周围的妇人听得又羞又笑。
夫妻俩脸皮没那么厚,听了一耳朵停不下群,赶紧走开。
过了两天,张秀芝把家里内务收拾好,独自来找林若云。
“林知青,在忙呢?”
“不忙。快进来坐。”林若云给张秀芝倒上一杯开水,“找我有啥事啊秀芝?”
张秀芝如今的性情是越利落了,说话更是直来直去,“林知青,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啊,今天来是想跟你学手艺的。”
林若云一头雾水,“手艺?我有啥手艺啊”
难道是刺绣?这玩意可不好找买家啊,况且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出师啊。
“做卤菜的手艺。”
“卤菜?”
“是啊。应该是前年吧,有一回上工,我从你们家门口路过,闻到一阵香味。后来你公婆端着碗在村子里走,我才知道那是你做的卤菜。那味道真是馋死人了。”
张秀芝从来没有闻过那么香的味道,至今都印象深刻。
哦哦,这么一说林若云想起来了。
那时候陈爱学还在煤厂挖煤呢,她刚得了自行车去厂里接他,路上遇到花大婶卖卤蛋,买来吃了两颗觉得没她自己做的好吃,就自个卤了一锅。
听秀芝这么一说,她倒是很想吃卤肉了。
张秀芝见她久不说话,以为她不肯,又道:“若云妹子,我肯定不让你白教,我出钱买你这方子。”
这个嘛……
林若云有点为难,她那方子可是百年秘方,林家五代人不断完善出来的心血,就这么直接送给张秀芝,她心里是不乐意的,但收钱的话,收多少好呢?
“我记得花大姐也会做卤菜,你怎么没找她学?”
张秀芝重重叹了口气,“老实跟你说吧,我已经辞了花大姐那边的活计。我打算出来单干。”
“单干?你在花大姐那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遇到啥事了?”林若云有些吃惊。
张秀芝摇了摇头,“今年城里多了不少返城的知青,他们没工作,为了操持生计,也摆起了小摊。
他们从四面八方回来,带过来的吃食鲜又便宜,花大姐这边的生意自然就受到了影响,再加上她媳妇生完孩子,如今腾得开手愿意来帮忙,我这个帮工就没那么重要了。
十月份的时候,花大姐把我的工资降了五块,年前说还要降…”
张秀芝抹了把泪,“可我家里有五张嘴要养,两个孩子在读书,工资一降再降,哪活得下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去摆个摊,那些东西我也会做,再卖得便宜些,总是能卖出去的。那怎么都比给人帮工挣得多。”
林若云细想,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你打算在哪做买卖?卖些什么呢?”
张秀芝显然是仔细思量过的,说起来有理有据。
“我打算去春梅春兰他们学校门口摆个小摊子,那边挨着工厂,人来人往,不缺客人,况且那些人是有工资的,不缺买吃食的小钱。所以这个生意是搞得起来的。
冬天的话,就卖炒瓜子,再放两个小锅,煮麻辣烫和卤蛋卤豆干。夏天卖凉皮凉面,还有雪糕和酸梅汁。”
“这样一来既能挣钱,又能看孩子。春竹今年满七岁了,也该去上学,可不能再把她拘在家里带老幺。”
林若云笑了起来,“你这法子倒是可行。”
张秀芝笑道:“我看了两三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