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猪血已经凝结成块,林若云把它切成薄薄的小方块,混着泡萝卜、蒜苗一起煮,吃起来酸辣爽口,味道倒是好极。
下午也不用上工,各家都在收拾分到的肉。
大肥肉就切下来熬猪油,熬完后油渣收好,日后吃面时往里面加一小撮,香得狠。炸过的肉呢裹上一层米面或者玉米面,再撒上辣椒和盐,装进陶罐里保存好,想吃的时候夹几块蒸一蒸,就能解解馋。
瘦肉则是撒上盐,等腌入味了,再洗干净挂在屋檐下风干。
各家都分到了肉,但谁也没吃到嘴里,都想法子把它弄多一点,保存得久一点,等过年吃、插秧种玉米时吃。
林若云在吴氏的厨房里观摩了一阵,勉强学会后才拉着陈爱学处理自家的肉。
清洗、切块、加水熬煮,舀油装罐,做完这些,两只手都油腻腻的,幸好陈爱学这回带了半块肥皂回来,才把手洗干净。
回厂时,林若云叫他把那根猪尾巴带上,拿去送给大姐。
毕竟他每个月领了工资都要存一阵在大姐那儿,还要借车,总是麻烦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在院门口送别后,她估摸着这一回,陈爱学要不了一个月能回家,毕竟马上要过年了啊,过年总能多放几天假的吧。
第22章
陈爱学到了工厂第一件事就是去还自行车,正好把猪尾巴给大姐送去。
一根猪尾巴,听着不多,可还是挺肥的,少说有三两肉,加点萝卜、黄豆一起炖,那也是上好的荤菜。
这么贵重的东西陈抗美不肯接,陈爱学便说她要是不接,自己以后就不找姐姐借车,晚上就走回家去。
陈抗美哪忍心弟下了班还走几十里的夜路,只好收下,又劝他留下吃饭,陈爱学推说已经在家吃了就没留下。
他走后,丁解放笑道:“老三是个厚道人啊。前两天我还碰到他班长,说他学东西挺快,都要追上老员工的挖煤量了。”
陈抗美哼了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弟弟。”
丁解放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抗美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陈抗美立马上前要揪他耳朵,“你会不会说话。”
沙上两个孩子早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嬉笑打闹,两只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另一边,陈爱学到了宿舍,放下东西,拎上热水瓶去开水房打热水。
回屋后洗了脸,将热水倒在脚盆里慢慢泡脚。
对面舍友笑话他:“爱学,你倒是挺讲究的。”
陈爱学嘿嘿笑了两声,“我媳妇叫我泡的,她说寒从脚起,叮嘱我每晚都泡十分钟。”
舍友嫉妒极了,“哟,你媳妇真疼你。唉,你们都有媳妇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对象啊。”
煤厂因为特殊性,大多数工人都是男性,少数的几个女性还都是结了婚的,所以想在厂子里处对象难得很。
陈爱学察觉宿舍里有些安静,他打量了一圈,现平日里话最多的那个室友没来。
他指着斜对角上铺的床位,问道:“老许怎么还没来啊?”
舍友回他:“老许下午来了,结果刚坐下,家里就来了电话说他媳妇要生了。他请了两天假。”
“哦哦。”
陈爱学心中划过一丝羡慕,不过想想自己这窘迫的身家,舍不得孩子吃苦,还是不着急生了吧。
第二天中午,陈爱学在食堂见到了老许。
“老许?你不是请了两天假吗?咋回来了?’
“你媳妇生了没?女儿还是儿子啊?”
老许一脸愁容,“生了,是个儿子。”
边上人纳闷,“那你咋还苦着个脸,有儿子还不好啊?”
老许说:“我儿子八斤重,太大了。我媳妇生他不容易,受了伤得住院治疗。我这回来就是找会计预支工资去缴费的。”
这…众人也变了脸色,关心道:“那是得好好治。你工资预支到了多少?还缺钱不?”
老许摇头,“只能预支半个月,不太够,估计还差十来块。那啥…你们身上有钱没,能不能借点给我?”
他期期艾艾的望着众人。
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又是前几天才的工资,身上还有点钱,一人出了一两块借给老许。
老许也识,挨个写下了借条。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陈爱学又想起了张秀芝的事儿,他原以为是农村条件不好、生孩子才受罪,可看老许媳妇的事儿,这说明医疗条件好也改不了生孩子受罪的事。所以生孩子这事还是得再挪挪,等他有了钱、媳妇身子养得白白胖胖了再生,这样安全一点。孩子也别生太多,一个就够了,多了受罪。
***
分了猪肉后村子里就喜气洋洋的,没过两天队里又开始钱,这个可就不按人头,全看工分。
林若云领到了十八块五,加上陈爱学的十六块,也不算少。倒是陈老爹和吴氏两个人竟然分到了五十多块,叫她好生羡慕。
隔天,大丫提着个篮子过来了。
她从兜里摸出五块钱,递给陈老爹,“陈爷爷,这是先前你帮我娘垫付的医药费。”
说完她又掀开篮子上的布,将它轻轻往前推到林若云和刘氏面前,“林姨、刘婶,这是之前找你们借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