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一大家子这么多口人,全指望我一个人出工,我也撑不住啊队长。”
队长叹了口气,这是挺不容易的。
他瞅了一眼懒汉,瞧瞧,张秀芝说得声泪俱下,懒汉本人却是毫无愧色。真是给他们男人丢脸,偏偏这家伙脸皮极厚,怎么说都不肯改。
他看向书记,“老书记您看这事?”
老书记开了口:“秀芝啊,你想离婚,那你这几个孩子咋办?你养得活不?”
张秀芝便想起在卫生所里林若云跟她讲的话,点点头:“以前咋过以后就咋过呗,反正都是我一个人挣工分,分到的粮食还是那么多。说不定少了他,分到孩子们嘴里的粮食还能多一口。”
围观的众人暗暗点头,她这话可真实在,就是有点难听。
“那孩子们呢?也愿意跟着你?”老书记看向几个孩子,得到是齐整整的点头。
老书记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懒汉:“你都听到了吧?”
然后抄起屁股下的板凳,猝不及防的砸向懒汉,斥骂道:“你个背时砍脑壳的,你个龟孙儿!全队几十口子,就你没出息不称职、一天天游手好闲,整得媳妇儿女娃都不想跟着你的过了,丢尽了我们队的脸。”
“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mmp你这龟孙儿…”
老书记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常地干活,那身手可比懒汉强多了,一打一个准儿。
林若云在心里暗暗鼓掌,打得好,早就该这么狠狠的打了。
不只是她,围观人群里不少人都面露喜色,可见这懒汉平日里是有多不受大伙儿待见。
老书记是了狠,实木板凳像雨点一样又急又密的落在懒汉身上,打得他嗷嗷叫,躲在桌子下面跪地求饶,“书记书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好好对秀芝她们,好好出工,好好做人…”
老书记打了几十下,也有些累了,正好听到他认错,“你说的是真的?真明白自己错了?”
糟糕!
林若云一听这话,心里就浮起一股不妙感。
老书记这是在给懒汉机会啊,他还是不想这俩口子离婚。
懒汉捂着屁股痛哭流涕,“明白明白,全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是懒汉我是龟孙,我都改都改。”
果然,下一刻老书记看向张秀芝,“秀芝,老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俩呢也过了十多年,还有四个孩子,这要是离了婚,都不好再找人。正好他也认错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成不?就当给叔一个面子。”
张秀芝有些犹豫。
大丫看看爹又看看娘,神色纠结,有些不想爹娘离婚分开。二丫抿着嘴,非常不高兴,三丫懵懵懂懂的靠在二姐身边。
队长上前踢了懒汉一脚,“你倒是说话啊。”
懒汉这会儿倒是机灵了一次,爬过去抱住张秀芝的腿,“秀芝,我错了,我改我改,咱俩不离婚成不,以后好好过日子。四丫才生出来,你总不能让她连爹也不认得吧?”
这么多年了,张秀芝总算听到一回懒汉认了错、说要好好过日子,她捂着脸呜呜落泪。
她没答应懒汉,但也没再提离婚的话。
这下林若云懂了,张秀芝不想离婚了。
初初觉得有些气愤,恨她不争气就这么轻易的原谅懒汉,但多想想也理解了张秀芝的做法。她终究是没有勇气破釜沉舟,正好懒汉认了错承诺要改正,那就是给她递了个梯子,她便顺着下了台阶。
或许,真的可以给懒汉一个改过自的机会?如果改好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改不好,那再离呗。
老书记和队长功成身退,围观群众也看了一出浪子回头的好戏,都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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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事情,暂时圆满解决,进入了平和期。
林若云也把先前的苦恼事放在了一边,开始忙活家里的活计。
这几天队上开始收萝卜了,再不收留在地里就会成为空心瓤子,吃起来不够水灵。
照样是萝卜叶子留下,切碎晒干装着喂猪,萝卜淘洗干净后进入筛选,大的就交给队里拉到去供销社卖。隔壁市的咸菜在国内很有名气,卖得特别好,所以每年都要在周边收萝卜豆角榨菜这些,然后拉回去制成咸菜。
小一点的萝卜则分给队员,拿回去做泡萝卜、萝卜干,剩下的用来炖肉。
说到猪肉啊,队员们可是馋了许久,这些日子也不嫌它臭,出工收工的时候总要去养猪场看上两眼,生怕自己不在时那猪就瘦了、没了。
终于,过了腊月初八,队里挑了八头最大的肥猪送去县城上交给国家,剩下的六头就留给大队。
虽然是挑剩下的,但一头猪也有一百七八十斤,全队两百多个人分,算下来一个人至少有四五斤肉,还是挺有盼头的。
陈爱学。运气好,回来的第二天就赶上杀猪,早上被叫去摁猪,还额外分到了一盆猪血。
他原本是不太看得上这东西的,但挖煤久了,也晓得挖煤容易得肺上的病,工友们就说多吃猪血能清肺,因而这会还挺珍惜的。
拿回家后,他撒了些盐进去,等它凝固。
杀完猪以后还得刨毛,清洗肠子,等真正分猪肉时,已经接近中午。
陈爱学是十一月才去了煤厂,在农村干了十个月有不少工分,所以这猪肉还是能分到的,再加上林若云,两个人分到了三斤肥肉、四斤瘦肉、一根肋骨一个猪耳朵,还有一根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