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小刀,温柔地剖进她的心里,令她仓皇地看着他,仿佛明了,又仿佛不清楚,而他转开脸去,重背对着她,仿佛是倦了。
十二月底,年终会议如期举行。董事会人事的变迁令整个言氏家族觉得难堪,可是又毫无办法。公事上,容海正和洛美的合作达到了天衣无fèng,言氏家族逐渐意识到步步紧bī的危机。
二月份,由于决策上的失误,常欣关系企业中的主要成员企业宽功工程集团宣布负债达到三亿四千万,立刻引起全体股东的恐慌和指责。二月下旬,常欣关系企业的另一支柱——飞达信贷爆出了金融丑闻,牵连达四十二间企业,其中还涉及三家主要银行。飞达信贷的董事总经理言少梓自动辞职,董事会不得不调整人事方案,打破言氏独揽大权的局面,由容海正任飞达信贷的总经理,主持资管工作。
三月上旬,官洛美由董事会任命,负责调查宽功工程的营运。
这一连串来得又快又猛的打击令言氏家族头晕目眩,措手不及。
容海正说:&1dquo;这就像翻牌比大小一样,出乎他们的意料,我的牌比他们的都要大。”
洛美知道,他已暗中收购了言氏家族许多位无关紧要成员手中的散股,他所出的价格令所有的人都没有犹豫。
洛美担心过,以高于市价许多的价格买下这些股权并不明智,但容海正根本不在乎。
她对他说:&1dquo;太招摇了吧,而且价格也不划算。”
他只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将一叠的控股权证用手指轻轻一拂,那叠文书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翩翩展开:&1dquo;洛美,”他喜欢这样叫她,仿佛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1dquo;我们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只过了三天,洛美就知道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了,她无意中在他的书房桌子上现了一叠照片。
全部都是言正鸣与另一个女人的特写,她将照片翻了翻,容海正就进来了,见她在看照片,就问:&1dquo;拍得还不错吧。”
她淡淡地笑了笑,问:&1dquo;怎么弄到的?”
&1dquo;当然是花钱买到的。”他说,&1dquo;我的座右铭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一笑了之,过了几天工夫,就听说言家与夏家的联姻生了问题,夏家大小姐脾气刚烈,轻易不妥协,闹得沸沸扬扬。
容海正说:&1dquo;快直面敌人了。”
洛美深以为然。是的,他们已经开始和核心人物直接相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容海正突然因为一项业务,不得不回美国一趟。
他走得非常匆忙,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便是董事会的例会,洛美独自去开会,会中没有说什么,倒是会后,由言少棣出面,邀她去董事长室&1dquo;喝咖啡”。
洛美走进言少棣那间气派非凡的会客室,宾主往沙上一坐,她便叹了口气,说:&1dquo;没有用的。”
言少棣凝视她,目光中微含置疑。
她说道:&1dquo;你想单独说服我,已经试过了,你知道没有用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他说:&1dquo;你猜得不错,我仍试图说服你,那是因为我不愿意将你当成敌人。有一个人,还是想请你见一见。”然后他就举起手来,击了两下掌。
侧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走出来,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和迷人的蓝眼睛,是个典型的西方美人,只是白种人比东方人永远老得快,一过了三十,就兵败如山倒,皮肤细纹雀斑统统遮不住,看上去十足十憔悴。
洛美迷惑不解地回头看了言少棣一眼,他冷峻的脸庞上找不出一丝可以让她加以推测的表qíng。
那位西方美人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1dquo;容太太,你好。”
洛美微笑道:&1dquo;你好。”
她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1dquo;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有一天还会叫别人为&1squo;容太太’。”
洛美神色微变,隐隐已猜到其中的纠葛。但是她仍含笑点了点头,说:&1dquo;世事本来就难料,这位女士,不知该如何称呼?”
&1dquo;我叫daisyBaker,你可以叫我的中国名字黛西。”她的眼中有无穷无尽的苦楚,&1dquo;当年替我取这个名字的人,唉&he11ip;&he11ip;”
洛美默然不语,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大口。醇苦的味道令她振作,她明白自己要打一场硬仗。
果不然,紧接着黛西就说:&1dquo;容太太,实不相瞒,我是容海正的前妻,我和他离婚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每一天都在痛苦与后悔中煎熬。我为我的愚蠢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我不想看到有另一个受害者和我一样。
洛美静静一笑,问:&1dquo;你认为我是另一个受害者?”
黛西的脸上现出一种狂热的激动,她的声音也因激动而尖利:&1dquo;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在七年前我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魔鬼,地地道道的魔鬼,你会连根骨头也不剩下的!”
洛美摇了摇头,脸上仍有淡淡的笑容:&1dquo;黛西小姐,你太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