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邀请我一起过年,去我……”
他微微皱眉,有些干涩地说:“去我母亲、的新家过年。”
虞泊秋猜想过其他可能,却没有料到是这个原因。
但是也不算意外,毕竟现在能让江谙产生这么大情绪变化的,也只有他那两位亲密而疏远的亲人。
“其实……我和你妹妹聊过许多。”虞泊秋缓声道。
“你的母亲很想你。”
“她一直留着你小时候的衣服,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每年你的生日,她都会偷偷买一个蛋糕,在无人的地方落泪。”
“我想,她很爱你……只是不敢见你。”
他转过头,看向江谙:“你不想见她吗?”
江谙听着,却始终沉默。
良久,茶杯和大衣的温度终于暖化了他的筋脉,他缓慢摇头。
“……不想见。”
见了,也只是生疏的问候和寒暄,那些流失的岁月和温情,是无法追回的。
除了血缘和一段共同的回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虞泊秋眉心一皱,似是乍然窥破了江谙内心的一角,他下意识放低声音,莫名怕惊扰到什么。
“你……是不是恨她?”
同样是该被呵护关爱的年纪,却被迫承担重负,独自长大,即使自知该有如此的使命,却还是会感到不甘和委屈吧?
江谙垂下眼,握着茶杯的手指逐渐收紧。
半晌,他还是摇头。
一路走来,他不敢说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对的,但唯有逼迫江晋文和母亲离婚这件事,他从没后悔过。
只是,也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眼看着曾信任依偎的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去,当自己提出可以供养江晋文的时候,对方是终于松了口气,还是会为他感到心疼呢?
如果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又为什么可以走得那般决绝。
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见面。
“我不恨她,只是……”男人的眼中少见地流露出茫然,“也没有办法爱她了。”
都说幼崽对母亲的孺慕之情是天性,他的这份天性却在漫长岁月中被时光抹杀了。
若如虞泊秋所言,他们的再见会始于母亲的眼泪,他怕这次重聚的喜悦会毁于他的淡漠和无动于衷。
与其用那样难堪的场面作为结束,不如让一切都停留在当下,给彼此全然的体面。
肩膀乍然落上重量,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了过来。
江谙微偏过头,看到的却是虞泊秋近在眼前的额。
对方的手臂环过他的后颈,携着淡香的微凉指尖轻抚上他的面颊。
“那就不要去了。”
不仅是左手,虞泊秋又伸出右手,揽上江谙的肩膀,呈现出将对方环抱的姿势。
“我们一起在剧组过年。”
他的声音低低的,氤氲在温暖的毛衣领口中,竟然也似带上了暖意。
江谙垂眼看向横在下巴处的衣袖,拇指指腹摩挲着杯沿,眉间阴郁散去,唇角逐渐染上笑意。
“好。”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