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哒哒哒下楼,踩着光与月色,奔向他的地下书房。
谢徊单手托着一本厚重的书,孤身坐在紫檀木雕花纹椅上,如果隋知没猜错的话,他身下的椅子应该也是一件古董。
他这人和其他有钱最大的不同,就是全然不把价值连城的古董当成玩意儿,不刻意保存,随心所欲地使用,好像那东西生来就该是他的。
在他周围,没有月光,也没有暖灯,只有一盏清亮的阅读灯,把他的影子孤独地拉长。
好像,在这茫茫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
越这样的人越危险,不是吗?
他不畏惧孤独,也从不向他人袒露心声,只靠自身所在,就可以披荆斩棘,所以你不知道他的缺点在哪,也看不到他的弱点。
如果,天地间只他一人,换句话说,也就唯他独尊。
察觉到有脚步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说话时随手将书本翻页,声音夹在空灵书卷声里:“又有事找我?”
隋知:“……”
这么明显的吗?
嗯。
很明显。
且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年早秋,天都已经凉了,还是小皇后的她,在上斋的芙蕖池落了水。
救她的人是他。
从那以后,他就被她缠上了。
宛如蝉翼的薄罗衫,艳丽勾人的赤色肚兜,纤尘不染的白棉袜,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哪样没见过?
这么一想,面前的这个姑娘,甚至不能说没长进,她还倒退了。
……
经历了漫长的沉默,隋知终于下定决心,攥了攥拳头,蹭了两步,到他面前。
她是真的有事找他,因为在她认识的人里,这件事只有他能帮上忙。
走路时的风带起裙摆,白色绸缎延着书本,轻拂在他的指尖。
谢徊只是看着。
见她不说话,谢徊垂眼,本要继续看书,低头却看见她灵动的裙摆,像游动的鱼尾巴,在他的书上不安分地跃动。
视线再往下,是她细白的小腿,傻傻地绷着劲儿。
谢徊像是等得不耐烦,忽然把书扔到一旁的矮脚红木半圆桌上。
书本厚重,出闷响。
隋知以为打扰到他,惹他生气了,怕被迁怒,所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腕却倏地一沉,眼前景色跟着天旋地转,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切归正。
她被他扯到怀里,坐在他交叠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