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的话于她就像指路明灯,把她一下从水井里捞了出来,看到了更大的天空。
比起依靠别人的偏爱才能得到的依仗,其实她的儿子才是她最大的底气所在。
“娘,清明了,爹是在外面没的,咱们也没个祭拜的地方,要不给立个衣冠冢?”
眼看就要回到李家小院,前着走着的江梅冷不丁扭过头来,一下提起了家里的举人老爷李文盛来。
江婉无语。
她这算不算给自己挖了个坑?没事提这茬干啥啊,让瑜哥儿学他二叔李延睿不就好了?
再说她只是建议江梅培养瑜哥儿读书考功名,到底江梅是怎么将祭拜李文盛联系在一起的?
李文盛上京赴考一去就没了音讯,尽管头一年就有他出了事的消息传来,但原主江氏一直不相信,就没给操办丧事。
至到去年年底,书院的冯教谕传信京里的朋友,不仅没能查到李文盛参加考试的登记,还证实了李文盛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看来这场迟到的丧事还真拖不下去了。
可怜江婉一点儿都不想给自己的‘丈夫’办一场丧事,这事她一点都不擅长啊。
“也好。”
江婉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让江梅看得唏嘘。
原来公公和婆婆的感情这么好啊!公公都去了三年了,婆婆一想到他还肝肠寸断。
第27章她就是棒打鸳鸯的棒
神特么的肝肠寸断!
幸好江婉完全不知道江梅都脑补了些什么,不然肯定不介意再学学原主江氏做当家人的作派,给江梅一个难忘的教训。
她对从未谋面的李文盛能有什么好感?脑子里倒能搜索到几段记忆碎片,反倒有些替原主江氏的卑微不值,丧偶式拉扯大几个孩子不说,还苦苦供养一个读书人,结果不仅没得到半分安慰,还在他面前事事小心谨慎。
为李文盛做衣冠冢的事江婉没打算操心,交代给几个儿子就好了,她此时更上心的是她的茶叶。
刚采摘回去的茶叶要晾干后才能杀青、炒制。
家里大大小小的笸箩全被她一气儿搬了出来,将茶叶均匀的铺好。接下来要准备第一次杀青、揉制成型,再进行第二次杀青,一直把茶叶烘干为止。
前世江婉曾粉过一位田园阿婆主,对炒茶产生过浓厚的兴,整个流程早已了然于胸,但仅限于纸上谈兵从来没有具体操作过,心里实在没底。
眼看着日上正中到太阳西斜,江婉一心沉浸在炒茶、揉茶的繁琐过程中,突然就见李翠失了往日的稳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娘,二嫂,二嫂刚才哭着跑到三爷爷家里去了。”
江婉:“三爷爷?”
江婉转了下忙昏了的头才想起来李翠说的是江里正。
这是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
“娘,要不要去把她叫回来?”李翠见娘听了毫无反应,又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大铁锅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刚才她跟大嫂、二嫂正剥竹笋,村头牛二家的来给二嫂递了个东西,二嫂就哭着跑出去了,说是要找里正说理。
“别管,帮我把这给曾婶儿送去。”江婉失败了好几次,才终于得了一锅像样的茶叶,捻了下干成粉末,颜色还很好,便找了个竹罐给装了,交到李翠的手里。
“曾三娘吗?”李翠接了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来,村子里姓曾的婶儿只有隔壁那家。
可自家以前跟隔壁的曾三娘家是死敌,隔三差五的就闹一场,这回娘怎么要给她送东西了呢?
“别没大没小的叫人名字!”江婉能看出她的疑惑,只得接着又道:“日久见人心,别看你曾婶子平日里跟咱们家总不对付,但仔细想她可曾做过什么大恶?”
“你看你外婆、舅舅尚且只盯着咱们家的东西,稍不如意就放言败坏咱家的名声何曾有半分真心?”
“倒是你曾婶子,昨天那场合,别人躲都来不及呢,她就能放下往日的恩怨仗义执言,可见是个真性情的爽利人,既然人家不坏,咱们也要做到睦邻友好,有来有往的才是长久之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所李翠被原主江氏娇养着,这些天在江婉的有意引导下,也已经能分清很多是非了,昨天外婆和表嫂带一大群人上门闹腾的事让她仍然心有余悸,当时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娘的忙,这会儿听了江婉的分析,立马也觉察出隔壁曾三娘的好来。
“好,我这就送过去!”
当即捧了竹罐欢喜的出门,把她二嫂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江婉接下来制茶就顺手多了,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李家小院中临时架起的锅灶也熄了火光。
江婉有条不紊的将大半笸箩好茶叶装罐、收好,等手头的活一点儿不剩才瘫坐到椅子上,冲院门处一片阴暗开口,“起来吧,回家吃饭。”
再多的一个字都没说。
“娘……”李延睿跪行着过来,“芸娘也是为了我,才做了这糊涂事,娘生气就打我吧,千万别自己闷着!”
一根粗壮的藤条被他举过头顶送到江婉的面前。
江婉伸手接过来,仔细的摩挲,不知是什么藤,光溜溜的连点毛刺都没有,但韧性却极好。
“娘,您打我吧!”她的手都没扬起来,赵芸娘同样跪着的身子立即闪到李延睿的身前,把他护在自己身后,“都是我的主意,与相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