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说话才是明智之举。
宁静芸见金翘不吭声,负气的将碗摔了出去,碗应声而落,碎成渣。
金翘将头埋得更低了。
宁静芸觉得无,摆手道,“你下去吧。”
苟志这回下定决心,她感受得到,那就一拍两散吧。
此后,宁静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时不时让金翘送信给何梁,何梁年轻,背后有靠山,她往后的日子会顺遂很多。
至于苟志,怪他出身不好,借着宁府和国公府的光他有机会回京,但偏偏拒绝了,她哪愿意跟他一辈子待在福州。她让金翘又找了两个大夫,下定决心要养好自己的身子,然而,天不遂人愿,她的病情一直不见好,生产这日更是凶险,肚子作了两个时辰都没任何动静,产婆是苟志找来的,说话带着浓浓的福州口音,宁静芸听不懂,但看产婆脸色不对劲,她心知不好,抓着金翘不肯松手,要见苟志。
是她大意了,她以为苟志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勉强他,她从未怀疑苟志会对她暗下杀手,此刻回味过来,她大惊失色,“金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分寸拿捏得准,从未出过差错,这回不过偶感风寒,吃了药怎会一直不见好,分明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苟志,她第一个联想到的人。
苟志在门口守着,听宁静芸说要见他,苟志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对宁静芸的歇斯底里,他眸色黯淡,低沉道,“你肚子里怀着骨肉,我害你做什么,你别想多了,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宁静芸疼得满头大汗,她定定望着苟志,确认他没有说谎才收回了视线。
不是苟志又是谁?
苟志站在边上,幽幽望着不忿恐惧慌乱的她,这件事的确不是他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会伤害她,要害她的另有其人,他也刚知道不久。
何梁的亡妻乃清宁侯府嫡女,宁静芸连何家的底细都没打探清楚也敢往跟前凑,他真的不堪到她不折手段也要离开自己吗?
产婆提醒他出去候着,苟志回过神,缓缓走了出去。
宁静芸追求荣华富贵他心知肚明,谭慎衍早写信让他回京,左思右想,他拒绝了,宁静芸攀龙附凤,早晚会做出丢脸的事情,他自己不在乎,不能让她连累了不相干的人,对宁静芸早年的遭遇他心生怜悯,但相较而言,宁樱日子更凄苦,宁樱食不果腹尚且能坚韧不拔,宁静芸衣食无忧却养成这般性子,归根究底,强扭的瓜不甜。
铜锁站在苟志身后,见苟志沉着脸,他凑上前,小声道,“大人,您为何不告诉夫人实情?”
何梁娶的是清宁侯府的嫡女程婉清,程婉清随何梁一道来福州却不幸没了命,程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那时候宁静芸和何梁屋半点干系,从何梁提出续弦程家就查到了宁静芸头上,早年,宁静芸和清宁侯府世子程云润还有桩官司,仇旧恨,程家不会放过宁静芸的。
宁静芸久病不愈,就是程家出手的的缘故。
“告诉她有何用,没了何梁,还有张梁李梁。”苟志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宁伯瑾和黄氏将几年前的事儿和他说了,他不计较宁静芸的一切过往,但她不该不懂收敛,害了榆钱一回不成,又图毁掉榆钱的名声,他留不住她了。
铜锁不做声了,宁静芸就是被权势蒙了心,早晚她会后悔的。
这时候,屋里传来声婴儿的啼哭,声音嘹亮,惊起了树上的鸟儿,苟志拉回思绪,交握在胸前的手紧了紧,便听产婆道,“是个千金。”
笑慢慢爬上苟志脸颊,“儿女双全,铜锁,给京城报信。”
生这个孩子宁静芸亏了身子,苟志本意让她好好坐月子,奈何她坚持要离去,刚生下来的孩子,她看都没看一眼,苟志抱着孩子,让铜锁找顶轿子送她出门,时至今日,他很想问宁静芸是否有一刻是真心和他在一起的,权势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轿子越走越远,终究,心底的不甘让他追了上去,“静芸,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可能不善表达,不够体贴,但真心实意想和她做一辈子夫妻,缘分便是如此,遇着了,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轿夫停下,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这种事,当没听到是最好的。
风吹动轿子的棉帘,许久,他听到声微弱的女音,“喜欢过,不过太短暂了。。。。。。”
有些事,她不必说明,想来苟志已清楚是何时,昆州那晚,他心系百姓离去承诺会娶她的那一刻,她真的有被打动,若她断了腿,或许就那么怀着感激和庆幸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了,然而,她腿好了。
宁静芸走了,苟志没有派人打听她的消息,他给女儿取名阿实,希望她一辈子都踏踏实实做人,不好高骛远,平平淡淡过日子。
阿实两个月的时候,苟志结束福州的任期回了京城,黄氏心疼外孙,信里反反复复提了许多回,六皇子入住东宫,福州一切太平,他继续留下没什么意思。
城门口,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立着一位湖绿色纱裙的妇人,妇人不施粉黛,面若傅粉,怀里抱着个肉嘟嘟的婴儿,天气炎热,婴儿趴在妇人肩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这时候,旁边走来一高大的男子,拍拍手,将孩子抱入怀中,略有指责道,“这么热的天,芽芽如何受得住,你去马车上坐会儿,金桂银桂在,苟家的马车走近了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