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砰的关上了门,回到屋子里,扑到床上,哭了起来,不值得,真是不值得。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他呢,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伤心,最后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有一只手拂过自己的脸颊,那手温暖宽厚,轻柔细致的为她揩掉脸上的泪,她打了一个机灵,立刻就醒了,醒来一看,果然是他,他正坐在床边低眼瞧着她。
她猛地坐起来,往墙角里挪了挪,紧张道:&1dquo;你来做什么?”
他的眼睛变得温柔起来,像在安陵时一样:&1dquo;我想你了,所以过来瞧瞧,难道你不想我吗?”
她摇了摇头,倔强道:&1dquo;不想。”
他低声道:&1dquo;如果不想,那你哭什么?”
她没说话。
他又道:&1dquo;月娘,我爱你。”
她听到这三个字,只觉得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眼泪迫不及待的从眼眶中滑了出来,落在被衾上,晕成一圈泪痕。
他的声音越轻了:&1dquo;你爱我吗?”
她摇了摇头,却又立刻反悔,点了点头,觉得还是不对劲,又摇了摇头,最后自己也被弄糊涂了,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他突然俯身过来吻她,又霸道又刁钻,她自认是风月场老手了,可还是抵挡不住。
她搂住他的颈,委屈道:&1dquo;你不能老是这样,我快要受不了。”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就在她耳畔,低沉中带了一点嘲弄:&1dquo;不是说不会有下一次么,那你搂这么紧做什么?”
她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惊恐的放开了他。
他似笑非笑的眼里全是胜利者的嘲弄:&1dquo;我以为你能坚持多久,你连一天都坚持不了,承认吧,你离不开我,你死也离不开我。”
他站起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大,诡异又狰狞,回荡在屋子里,像个诅咒,她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1dquo;不,我能,我一定能,我可以的,我可以——”
尖叫划破午后的寂静,蝉声忽然都没了,有只停在屋檐下的鸟扑棱一声,飞走了。
练月被自己的叫声惊醒,她猛地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现自己还坐在书案前,于是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她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抹了一把额头,这么热的天,她额头却全是冷汗。
这个梦可太吓人了。
她走出去,倒了杯凉茶,喝下去,压了压惊。
第七十三章尾章
黄昏之前,练月将晒满了三个屋顶的被衾收回来,被衾吸满了阳光,鼓鼓涨涨的,手指拂过,背面似乎还有余温,她将被衾叠起来,收进箱子和柜中去,之后又去收衣物,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柜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练月想起自己的那匹马,那匹马跟自己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喂过,就赶紧去弄了一些饲料,无非就是干草和黄豆,她将干草剁碎了拌上黄豆搁在盆里让它吃,然后又弄了一盆水放旁边。
之后又去看北边种的黄瓜和葫芦。
葫芦是上一年的老根了藤,黄瓜地这块上一年原本种的是萝卜,今年上半年她不在,卫庄就给她改种了黄瓜。黄瓜藤满架,开着黄澄澄的花,结着长长的黄瓜,看着倒是挺喜人。早知道今天早上买菜的时候就不买黄瓜了,因为当时她完全把院子里的黄瓜给忘掉了。
她围着黄瓜架子转了一会儿,瞅着有几根黄瓜已经长成,就摘了下来,搁在了灶房。因此又想起上一年的萝卜,她腌在翁里的萝卜干咸菜,虽是密封了,但也半年过去了,天又这么热,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她到灶房,去找那个瓮,瓮还在,但里边的东西却没了。最开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后来她想了想,要么是卫庄把它吃完了,要么就是坏掉了,被卫庄扔了。又想起自己上一年腌的鸭蛋,现也没了。她叹了口气,但在这叹息里也生出了一丝甜蜜出来。
晚上她将午时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吃了一些,然后又烧了热水,兑了一些凉水,洗了洗汗涔涔的身子,换了宽松的纱裙,拿了一把蒲扇,坐在廊下乘凉。
她这脑子是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于是回到房间,从桌上拿了午时看得那本棋谱,擎着灯,到紫桐树下的凉亭里去看。
只是这次又没翻几页,就哈欠连连了,于是将书搁下,压在胳膊下,想眯一会儿。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人敲门,亭子和紫桐树近门,几步之外就是院门,她猛地坐了起来,起身去开门,外面却并没有人,走出去往左右瞧了两下,巷子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
她有些怅然若失,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现在是盼着他赶紧回来,却害怕他回来。盼着他来,是因为实在太想,不盼他来,是害怕重蹈过去的覆辙。
要忘掉卫庄真的太难了,要在他面前保持清醒,不晕头转向,也太难了。
她从外面回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决定将西瓜启出来,吃一点,转换一下情绪。
练月将西瓜从井里吊上来之后,又觉得西瓜太大,一个人吃不了,这样热的天,切开的西瓜也无法过夜,于是又将西瓜吊了回去,决定明天再吃。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没由来的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又穿上鞋子,走到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