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地说:“今晚你睡沙。”
两个人的僵持顿时滑稽起来。
停顿了好久,他才问:“你认真的?”
“你和我现在这关系,”她反问,“还像以前那样合适吗?”
仿佛笃定了他不会轻易承认过去那个自己一般,孟知穗很放松地飘回了房间。
而陈邈只默不作声注视着。
她连床都不准备让他沾。
灯都不打算留,就这么径自回房间。孟知穗关上门前最后一秒,陈邈开口:“好歹衣服借我一套。”
“那是我男朋友的衣服。”孟知穗靠在门边。
倘若她咄咄逼人,也许他还能痛痛快快与她争执一番。然而孟知穗声音细微,语调也平缓。只不过字字带刺,却很难引吵架。
陈邈站在起居室里,停顿良久,末了吐出一句:“就当给他积德。”
其实讨论的就是当事人,两个人却像较劲一般,偏偏要往陌生人的氛围上靠。
“也是,”孟知穗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假笑扔了一套衣服过来,“毕竟陈邈是很温柔的人。”
分明是在称赞他,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诡异。
陈邈冷冷地回答:“谢谢。”
“顺便也希望你能多学习学习他。”说着,孟知穗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原封不动,又把枕头也扔了过来。
这一夜,陈邈是在孟知穗家的沙上度过的。
他很认真地在回想自己人生中什么时候有接受过这种待遇。
按理说,初次失忆时他无权无势、落魄潦倒,其他人都避之不及。然而在孟知穗眼里却不然。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夜灯,透过朦胧的视野,陈邈不知不觉地想,曾经他就在这里生活吗?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记忆到底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隔日醒来,孟知穗的态度和以前判若两人。陈邈倒也没吭声,只默默观察着,该洗漱的洗漱,该出门的出门。
虽然也没有别的什么含义,他索性问她下次要不要去他公司转转。
因为没什么安排,所以孟知穗没拒绝:“我也想知道,后来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送她去学校。
就这么下楼,刚驶出去没多久,忽然之间,孟知穗拉住他手臂请他停车。
事出突然,可她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
孟知穗甚至没下车,只是调低车窗,她弯起嘴角,声调也扬了起来,只不过眼里却没有笑意:“妈,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称谓,陈邈也稍稍意外地看过去。
打扮朴素、外貌与孟知穗有些相似的女人站在车边,微微低下头来:“来看看而已。之前见过知稷,怎么也没回个消息给我们?他是不是快出来了……”一句话不自然地中断,原来是看见了驾驶座上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