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翼曾经说过,如果要死,他宁愿死在荆诀手里。
这大概是索翼这辈子第一次如愿,所以裴吟后来回到仓房时,从索翼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
索翼直到最后都是睁着眼睛的,他平静地躺在布满砂石与鲜血的地面上,“看”着裴吟站在他面前,亲手烧了那张荆诀没有看过的照片。
……
裴吟第一次看见海上下雨就是在今天,他当时正躺在荆诀给他搬出来的椅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忽然一滴液体砸到裴吟脸上,裴吟还没反应过来,荆诀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因为荆诀知道裴吟会睁眼。
而当时的阳光会刺到没有准备的人。
果然,裴吟先是大大睁开眼睛,然后才伸手接了下雨水,问:“下雨了!?”
“嗯。”荆诀从旁边站起来,说,“进去吧。”
“我不。”裴吟仗着有伤在身,二郎腿一翘,重闭起眼睛,说,“我要晒太阳。”
裴吟朝荆诀摆摆手,说:“行了小荆,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小荆”无奈抿唇,不知从哪找了顶草帽给裴吟戴上了。
荆诀知道裴吟是有话要跟坐在不远处的人说,那人已经在那儿坐了一天了,就等着裴吟叫他的这一刻。
裴吟盘腿坐起,拽了拽草帽的帽沿儿,问:“你怎么没跟直升机一起回去?”
立林看向裴吟,两天两夜,他终于说话了。
“榆阳死了吗?”立林开口,声音干哑的不成样子。
“死了。”裴吟说。
“你看着他死的?”立林似乎是不信。
裴吟稍微低了下头,然后翻身从长椅上走下来,他回到船舱,找瞿丽要了定位器和显示屏,然后将屏幕扔到了立林手里。
显示屏还剩不到半分之十的电,但代表着立林位置的那个红色小点却格外清晰。
立林熟练地按着上下左右键,他将地图缩小和放大,最后,他终于确定,地图上只有自己一个信号源。
这世界上另一个跟他拥有同样信号源的心脏,已经不会跳了。
立林面无表情地放下显示屏,他缓缓站起,刚要迈步,裴吟就问:“干什么,殉情?”
立林站在原地,低头扯了下嘴角。
——大概是想笑却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