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他一眼都没有瞧到,回回都是听别人说,他这个当父皇的,当爹的,还不如外人。
因为这,殷玄还把聂青婉给恼上了,有时候恨恨地想,不来算了,你就不要来了,我一个人也挺好。
这一年多的时间,卧伏美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殷玄对外称姓南,南姓是他母亲的姓氏,他用了母亲的姓,但名字没变,对外他叫南玄,见过他的人都称他为南公子,因为他的院子正对着乌雅河,乌雅河因为神龟一夕之间全部消失的神奇之事而遭来很多游客,为此,他们这个小院也成了风景点之一,有时候更有游客要进来参观,有些甚至愿意出钱,要进来休息休息,为此,随海鼓动着殷玄,辟了前院,作为风景临休点,但并不是每一天都会有人来,偶尔会闹哄哄的,偶尔也会很清静。
旁边的隔壁,也就是卧伏美住的别院,也跟殷玄一样,辟了前院出来,作为风景临休点。
因为是邻居,卧伏美又对殷玄念念不忘,故而就经常来。
殷玄没醒以前,她回回来都带花。
殷玄醒了之后,她回回来都带吃的,是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殷玄婉拒了之后她还是会带,后来殷玄也不说了,通常都是华子俊接过去,当着卧伏美的面把那饭菜给吃了。
殷玄的身体已完全恢复到了最顶盛时期,华子俊完全可以走了,但他就是赖着不走。
他不走就不走吧,殷玄也无所谓,反正吃的又不是他家的饭菜。
因着华子俊的原因,卧伏美跟殷玄和随海的关系也越来越自在,殷玄和随海都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华子俊对这位卧小姐十分上眼,他二人也就默认了卧伏美回回都踩他们家门槛的行为。
偶尔四个人还会结伴,去游大名乡的风景点。
一年相处下来,关系亲的不能再亲了。
而一年的相处之后,华子俊和卧伏美也开始变得古怪,比如说,偶尔他俩会一起消失,又会一起出现。
比如说,到了饭点,卧伏美不再送饭了,华子俊会蹭到隔壁去。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在向殷玄和随海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华子俊把这位卧小姐搞定了。
转入冬天之后,天气极冷,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华子俊说他得走了。
殷玄又不眷恋他,自然不留他,但抬头看向窗户外面的大雪,他轻微的拧眉:“这样的天气走,不方便吧?”
华子俊说:“练武之人,不在乎这个。”
殷玄说:“也对。”
他端起茶盘上的一壶热茶,热茶袅袅,正往上冒着徐徐热气,茶香四溢,是他自己栽种在院子里的黄茶,夏天晒干,摘掉茎干,专取叶子泡的茶,十分香甜,煮一壶这样的茶,殷玄能坐一个下午都不动。
殷玄轻轻抿一口,又抿一口,然后就享受地低头喝着。
随海在一边伺候着,听华子俊说要走,他几乎想都没想,出口说:“你走了,那卧姑娘呢?”
提起卧伏美,华子俊深深一叹息,也端起面前的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两口之后,他搁下杯子,揉了揉眉心:“我会过来提亲的,这段时间你们先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回家处理事情,处理完了再来。”
殷玄不置可否,照顾什么的,那也是随海的事情。
殷玄点点头。
华子俊便很放心地离开了。
华子俊前脚刚走,后脚卧伏美就来了,她似乎哭过,眼睛有些红,大概因为很熟悉了,而她跟华子俊的关系殷玄和随海又最清楚,所以她的情绪并没有任何隐藏,有多伤心就表现的多伤心,哭着向殷玄和随海哭诉着华子俊这个负心汉的种种恶行。
殷玄听的额头直冒黑线。
随海听的大为惊奇,想着卧姑娘平时看着挺干练,完全一副女强人的样,居然还有这么一副哭着骂娘的泼妇行为!
果然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呀。
没走以前,卿卿我我,走了以后就是无敌负心汉。
人华子俊说了,会来提亲的。
随海拿这句话安慰卧伏美,没想到却遭来卧伏美更大声的咒骂。
随海也不敢说了,好哄歹哄把这姑娘给哄回了家,随海都满身大汗呀,这隆冬的大雪天,他居然会出汗!
爱情果然让人不省心。
转头,看到自家少爷站在阶前,披着一袭上等的青衣狐裘,抬头望雪的样子,他心口蓦然一提,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又在想夫人了!
随海赶紧上前,冲殷玄说:“少爷,外面雪大,我们进去吧?我已经把卧姑娘安全送回去了。”
殷玄淡淡“嗯”一声,却站着没动。
随海说:“少爷,进屋吧?”
殷玄一抬腿,迈进风雪之中。
随海一见,连忙也追了上去,追了一步,又停住,转身去屋里拿伞,拿了伞出来,看着殷玄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出了院子,他跺了跺脚,把伞一撑,赶紧跟上。
殷玄出了门,看了一眼门前空荡荡的乌雅河,大雪飘飞,把河面装饰成了一片银装,银装之上,偶有几片落叶点缀,其余的便是茫茫雾色,及桥,及村,有远方的世界,全是素裹银装。
头顶的雪还是淅淅沥沥的落,带着冷冬的寒风,带起雪落枝头的簌簌声响,殷玄站在茫茫大雪之中,目视着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