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疼痛和痛苦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殷玄人高马大,他知道自己的脚劲有多大,那一踩,可能真把她踩疼了。
殷玄抿了抿唇,扬声喊了随海进来。
随海进来了,却不敢近龙床跟前。
殷玄道:“去烟霞殿宣旨,就说昨夜华美人侍寝惹怒了朕,朕罚她做一个月的研墨宫女,一个月后,看她表现,重归烟霞殿。另外,传一个太医过来,给华美人看看伤。”
殷玄说完,站起身,离开了龙床。
随海这个时候才敢抬头,往龙床那个方向看,然后就看到了华北娇坐在地上,穿着宫女的服装,惨兮兮的样子。
随海心叹,这又是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没把皇上侍奉好?
不过也对,咱们这个皇帝,一般人可真伺候不好。
随海领命,下去前还是先伺候殷玄穿衣梳洗。
当圣旨再次传到烟霞殿,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皇后陈德娣气的把水晶杯都甩了,她冷沉着声音说:“原以为这个华美人只是一个炮灰,可没想到,她居然得了皇上的圣宠,昨夜竟传她去了龙阳宫承宠!”
龙阳宫,她都没去过!
何品湘见陈德娣如此生气,宽慰道:“娘娘也别生气,华美人跟在明贵妃身边久了,难免学得了一些狐媚之气,勾引了皇上,可是她虽然在龙阳宫承宠了,却又触犯了皇上,被贬成了一个宫女,想来,她并没有得到皇上的亲睐。”
虽然是这样说,可陈德娣还是气。
这一气就多吃了几口冷果,结果,又闹肚子了。
可能真是被气的。
采芳匆匆去找窦福泽,窦福泽一听皇后又肚子疼了,赶紧提了医用箱,去了寿德宫。
冼弼看到了窦福泽挂在腰间的那个荷包,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华美人昨夜被皇上宣到了龙阳宫,那今日他还去不去烟霞殿呢?
还是要去的。
冼弼在窦福泽走后,也提了医用箱,禀明自己的去向,得到许可后,他就去了烟霞殿。
烟霞殿里头,拓拔明烟坐在贵妃椅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打水,从昨晚她就隐约感觉有什么事情要生,总有种风雨摧满楼的感觉,今天华美人就被皇上贬为宫女,若真的成为宫女也就算了,可这个宫女又并非真的宫女,而是陪侍在皇上身边的研墨宫女,时限还是一个月,那一个月后呢?
研墨宫女非一般宫女,若仔细论一论,那还是有品阶的,至少品阶比后宫美人要高。
好像是一件幸事,可呆在后宫三年了,是好还是坏,拓拔明烟还是看得出来的。
之前皇上就让华美人在御书房伺候,华美人拒绝了,皇上罚她在御书房门外站一天,搞的又中暑一次。
这次侍寝,按理说华美人怎么着也得抓住这次机会,讨得皇上的欢心,可又被罚了。
不知道为什么,拓拔明烟总感觉这个华美人跟皇上很是相克,而皇上,似乎也总是在针对这个华美人,即便有她的面子在,也没用。
可能是因为之前华美人在当晋东郡主的时候以死抗旨过一次,让皇上对她喜欢不上来。
可若不喜欢,干嘛又宣她侍寝?还是在龙阳宫。
拓拔明烟想不通,坐在华丽的贵妃榻里,紧拧着眉头,直到冼弼照例来烟霞殿给华北娇看诊,过来向她请安,拓拔明烟才收起眉色间的凝重和不解,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华美人如今不在烟霞殿了,她被皇上留在了龙阳宫,现在可能在御书房了,你去御书房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再请一次平安脉。”
冼弼道:“那我去找王管事,让王管事去请示吧,我贸然过去,并不合适。”
拓拔明烟道:“你考虑的周全,那就去吧。”
冼弼点了点头,行礼告退,提着医用箱去了春明院。
而此刻,王云瑶也在春明院焦急地等着他,一见他来了,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又让浣东和浣西去门外守着,看到有人来就赶紧通报。
浣东和浣西应了,王云瑶带着冼弼到了屏风后。
冼弼问:“生了何事,皇上怎么宣小主去龙阳宫承宠了?”
王云瑶把昨夜她进宫被李东楼瞧见的事情说了,又道:“小主说皇上已经在怀疑她,宣她过去并非承宠,而是暗地里观察,小主还说她这一去,可能暂时回不来,今天的圣旨刚好与小主所说一致,她走之前还说,虽然她被皇上监视了,可后面的事情却还得做,但我们万不能再出手了,她给我了一张纸,让我交给你,还让你无论如何要把这张纸送到揽胜街的聂府。”
冼弼微惊:“聂府?”
王云瑶道:“是,聂府。”
王云瑶从袖兜里掏出那张纸,递给冼弼,冼弼接了,对于聂青婉让他找上聂府一事,冼弼并不吃惊,如果华美人所言不虚,她就是已故的大殷太后,那么这张纸就一定能调动起聂家的所有人,哪怕如今的聂家,早已不问朝政,不问俗尘。
可太后回来了,他们,亦会回归。
冼弼道:“让小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妥,对了,今日我看到窦福泽身上戴了那个荷包,我从太医院过来的时候,窦福泽已经被寿德宫宣去了,可能过了今天,皇后就会如小主所预料一样,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