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瑶喝下一杯冷茶,压压惊,回道:“已经给她了。”
聂青婉道:“那你下去休息吧。”
王云瑶搁下茶杯,问道:“我被李东楼现了,你不担心他会怀疑什么?”
聂青婉道:“他当然会怀疑,你是在哪个地方被现的?”
王云瑶道:“冷宫。”
她把自己出冷宫以及进冷宫的情形都说了,还把自己没办法,只能落在荒草居,又在李东楼尚没有追到的时候从荒草居后门逃跑的一事说了。
说完,聂青婉道:“我知道了,你且放心,只要没看到你,他就是有所怀疑也做不了什么,你先下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日别叫人看出来你脸色有异就行了。”
王云瑶见聂青婉并不惊慌,心也定了,她说:“那我回去睡了。”
聂青婉点点头,让她走了。
等王云瑶离开后,没多久,浣东和浣西也来了,她们说夜行衣已经处理干净,不会让任何查出端倪,聂青婉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让她们回去睡觉。
浣东要留下来伺候聂青婉,聂青婉不让,浣东只好退下。
等两个婢女离开,聂青婉站在烛火前,用火钳子轻轻拨着那一根烛芯,原本计划里明天晚上王云瑶还得再出宫一次,把那两个被马艳兰买去的荷包再拿回来,毁尸灭迹,如此就万无一失,毫无破绽,可今夜她被李东楼现了,明夜这皇宫禁苑会不会秘密加设很多禁军?
或许会,或许不会。
她却不能再冒险了。
那要如何将那两个荷包取回来呢?或者说,怎么毁了那两个荷包?
那荷包是她亲手缝的,天下间没有第二人再有这样的手艺,或许旁人识不得她的针脚,可聂家的人,包括之前跟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拓拔明烟,一个是殷玄,定能识出来。
聂家人倒不惧,可荷包若是落在那两人手中,不知得掀起怎样的风浪。
而现在,还不是翻江倒海的时候。
聂青婉惆怅,觉得人手不够,寸手寸脚,很难施展开。
王云瑶不能再用,浣东和浣西的功夫又达不到水准,那两个荷包又必须得毁不可,那就只能交给冼弼来做了。
目前,也只能让他来做。
聂青婉这样想着,就收了火钳子,去书房取出墨纸砚,铺上宣纸,写字。
写完,她将纸折叠收起来,装好,然后宽衣睡觉。
她歇下了,可龙阳宫里的那位爷却没歇下。
殷玄今日在春明院受了气,也没再去烟霞殿,他回到御书房处理折子,等折子看完,他哪里也没去,回了龙阳宫,在自己的宫里吃了晚膳。
吃完,他习惯性的去散步。
散步这样没意义的事情,他其实并不喜欢,一来觉得无聊,二来觉得浪费时间,三来觉得矫情,他之前是杀人工具,后来是统御大殷的帝王,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似乎跟散步扯不上关系。
可那十年里,不管身处何方,不管住在怎样的寒舍,那个人总会在饭后带他去走一走。
有时候是在月光高悬的河边,春风怡人,有时候是在寒雪翻滚的边城,大漠孤风,有时候是在夏日炎炎的花园旁,伴着一袭清香,有时候是秋风煞煞的栖亭,围棋话烛,可围棋的人不是他们,旁人下棋,她带他散步观赏。
散步的时候,她总会跟他说很多为君之道,征伐之策,她教会了他很多很多,带他驰骋在浴血沙场,让他领略了屠戮的快意,也教会了他如何做一个旷世明君,可唯独她没有教他如何爱,怎么爱,如何不爱她,怎么才能爱别人。
殷玄一般不一个人散步,因为那样会让他倍加的思念,也会让他备加的痛苦。
可今天,他一个人走完了御花园。
回到龙阳宫,他心情很低落,随海伺候他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好不容易把皇上伺候上了龙床,准备熄灯睡觉了,李统领又来了。
随海不想去通传,皇上今日的情绪很不稳定,他都是提着脑袋伺候的,这个时候再把皇上喊起来,他怕人头不保呀!
随海愁眉苦脸道:“李统领,皇上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禀吗?”
李东楼一脸冷凝道:“不能,你快去通传。”
随海无奈,只得进去通传。
还好,一听说是李东楼求见,殷玄二话没说,让随海伺候起身,披了外袍,宣李东楼进去了。
殷玄披着玄黄龙袍立于龙烛前,李东楼上前见了礼,随即把今夜生的事情说了,殷玄听罢,眉目一凛,寒气骤然寸结十里,冷的李东楼都忍不住心头瘆,还没来得及镇住心魂,就听殷玄道:“你确定那个黑衣人落在荒草居,又是从荒草居消失无踪的?”
李东楼道:“臣一直追着他,片刻都没分神过。”
殷玄眸中泄出一丝杀气,那样的杀气并不重,可就是让人毛骨悚然,他立在那里,宽背窄腰,英俊颀长,笑的格外的森冷,蓦地,他扬起声调,喊:“随海!”
随海连忙冲进去。
殷玄道:“去传华美人,让她来龙阳宫侍寝。”
第46章恩宠
殷玄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从他登基开始,就没有一个女人有那荣幸来龙阳宫侍寝过,不管是皇后还是明贵妃还是宸妃,谁都没那荣幸,而今天,皇上居然要传华美人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