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错觉吗?
拓拔明烟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刚刚聂青婉提到了聂家,那心又提了起来,她道:“今日是在我的宫中,我当没听见,亦不会让任何人传出去,可你切记,要想在宫中安稳活下去,就休要再提。”
她往后面的椅子里退去,挥挥手:“我乏了,你退下吧。”
聂青婉将喝了两口的茶杯搁下,站起身告退。
等她回了春明院,王云瑶一把拉住她,急冲冲地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王云瑶就甩开她,近乎逼问道:“你想干什么?”
聂青婉甩了甩衣袖,抬头笑问:“什么干什么?”
王云瑶道:“你在挑唆明贵妃。”
聂青婉挑了挑眉头,冲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浣东和浣西看了一眼,问道:“你二人也这样想?”
浣东道:“小主,你不知道聂家在大殷意味着什么吗?”
聂青婉轻支下巴,略作思考状,可似乎思考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以前她知道聂家在大殷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她着实不知了,她反问道:“浣东你觉得意味着什么?”
浣东道:“意味着禁忌。”
浣西附和地点头:“是呀,小主,今日明贵妃说的没错,以后咱可别再提聂家了。”
聂青婉淡定地‘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禁忌,也对,如今的聂家,怕真的无人敢再提起,亦无人敢去打聂家人的主意。
聂青婉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
浣东浣西还有王云瑶见她听下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主要真的打聂家人的主意,那比皇上冷落她还要严重呀!
眼看天色有些晚了,浣东上前问聂青婉要不要休息,聂青婉站起身,随着进了内室。
浣西没有进去,跟王云瑶站在外面。
浣西说:“小主怎么会想到让明贵妃去起用聂家呢,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把我吓了一大跳。”
王云瑶道:“我也被吓着了,你没看明贵妃吗?她都吓成什么样了。”
浣西道:“可小主似乎很平静。”
王云瑶眯了一眼,是,很平静,平静的令人诡异,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提议非常好,如今在朝堂上,能够抵挡陈家又敢抵挡陈家的,真的只有聂氏一族了。
但是,郡主何德何能,能够请得动聂氏的人?
不说请不请得动了,就是提及,那也应该是不敢的,可她却毫无顾忌,到底哪来的胆子和底气?
王云瑶觉得华北娇从醒了后就有些不对劲,从这一段时间进宫后所生的种种事情上看,华北娇是真的很不对劲。
王云瑶蹙紧眉头,冲浣西摆手说:“我们伺候小主,不管小主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只管听着照做就是,心中有疑问的,往后小主自会给我们解答,小主是晋东郡主,她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晋东着想,若只是不受宠,倒也没什么,可若被拿来当枪使,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主心中自有乾坤,说话做事是大胆了些,可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小主若不先制人,就一定会被人鱼肉,到时不说你我的性命不保了,就是郡主以及整个晋东,都会有危险。”
浣西听着,心头一凛,说道:“王管事的意思是,你赞同小主挑唆明贵妃去起用聂家?”
王云瑶看着浣西。
浣西被看的莫名其妙,摸了摸头,闷闷地道:“王管事干嘛这样看我?”
王云瑶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轩廊外头悬空高挂的月光,轻喃道:“从太后去世后,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理直气壮且明目张胆地提起聂家,还说要用聂家,我只是觉得,小主的心,有些深不可测呀。”
浣西附和地点头,心想,以前的小主可不是这样的。
聂青婉躺下去后,浣东就熄了灯,退身出门。
外头的丫环们见灯熄了,就有人去向拓拔明烟汇报。
拓拓明烟还没睡,因为聂青婉今天提及了聂家,她心绪太过波动,躺下去之后闭上眼睛就是曾经所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喊素荷进来伺候。
素荷挑了灯,掀了帘子,见拓拔明烟靠坐在床头,压根没睡,不免微惊,小声道:“娘娘怎么靠在这里了?”
拓拔明烟道:“睡不着。”
素荷问:“是太热了吗?”
拓拔明烟摇摇头,把手伸出来,素荷接着,轻轻拉着她坐到床边,先是给她穿了鞋子,然后又扶起她,见拓拔明烟要往外头去,素荷道:“娘娘,天色很晚了。”
拓拔明烟道:“无妨,只在廊前走走。”
素荷只好提个灯跟上。
站在轩廊前,拓拔明烟歪倚在柱梁上,双手轻扶木质栏杆,她问素荷:“今日听到华美人说了什么吗?”
素荷猛一低头,小声道:“娘娘。”
拓拔明烟转回身,看着她:“素荷,你与我虽为主仆,可我一直拿你当最信任的人看,旁人不敢说的,不愿意说的,我都希望你能说。”
素荷道:“娘娘既如此信任素荷,素荷自不会让娘娘失望,今日华美人说的话,奴婢确实听的清清楚楚,而奴婢觉得,华美人的话虽然大胆放肆了些,却是值得听的。”
拓拔明烟摩挲着手指,低声道:“继续说。”
素荷左右望了望,上前一步,小声道:“娘娘,这三年咱们明里暗里也跟皇后交手了很多次,每次没讨得便宜,皇上虽然很宠娘娘,可对皇后,一样的重视,这无非是因为皇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若没了这母族,皇后的位置她就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