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妇人之仁?”黑衣人有些失望。
“妇人之仁?这些年杀伐决断,哪里还有什么妇人之仁。”范玮琛深觉可笑。
黑衣人也不想寒了她的心,少不得安慰一二:“而且,你也要明白,就算你娶了姚园,也护不住他,早晚有一天你会害了她。你以为太后她们会善罢甘休吗?她们现在用得着你,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并不代表她们不会暗中对姚园下手。你常年征战在外,根本无法顾全她的安危,太后老谋深算,心肠歹毒,略施小计就可以让姚园死于非命。”
“这?”范玮琛犯了迟疑。
“再者,明言对你一片痴心,你心里也不讨厌她。若是因为和姚园的事让她清白尽失,你心里就一点愧疚也没有吗?明言性子刚烈,凭她的脾性,若是不能嫁给你,一定不会再嫁别人,你难道心里真的一点悔意也没有吗?我是最明白你的,以免你将来后悔,不如现在绝了念头。”黑衣人反问。
“我?”范玮琛无话可说,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好自为之吧!”黑衣人说吧,便走了。
鈡粹宫内,皇贵妃正和十公主用膳,试菜太监恭立一旁,掌事太监时不时为两位主子添上一筷子。皇贵妃吃了七分饱,放下玉箸,用丝帕擦拭嘴角,温柔地看着大大咧咧的十公主:“这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眼看婚期就要到了,规矩一点也没有学会,到了将军府怎么镇得住下人呢?”
十公主边往嘴里塞菜,边说:“玮琛哥哥才不在乎呢?府里有她给女儿撑腰,谁敢为难我?再说了,我是大元的明言公主,那个不要命的,居然太岁头上动土。”
皇贵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出嫁从夫,即使公主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受了委屈,母妃也不好说什么。你看你大皇姐,她是皇上嫡亲的长女,出前太后宠着,那一个不让她三分,嫁给冲州节度使许德业后,还不是一肚子的苦水往下咽。尤其是邵康二十六年,长河节度使叛乱,皇上需要许德业调兵平叛,为了制衡权贵,更是纵容许德业纳青楼女子为妾。那许德业得意忘形,更加蛮横无理,对长公主更是半分尊重也无,轻则谩骂,重则拳脚相加。长公主多次密信皇上,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邵康三十一年,许德业身染恶疾而死,朝廷下放了武将张春为冲州节度使,太后才将长公主接回,在京城东郊盖了公主府供她们母女居住。”
十公主到嘴的饭菜索然无味,半响才闷闷道:“大皇姐遇人不淑,自己也没有三分铁骨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不一样,玮琛哥哥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为人正直,绝不会委屈女儿的。”
“范玮琛的为人,母妃自然信得过。”皇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转瞬即逝,“只是她的情义全系在那个姚园身上,我们强下圣旨,母妃怕他心怀怨恨,苛待与你。”
十公主低下头,轻咬唇:“不会的,玮琛哥哥可能会一时难受,但她不会怪我的。只要婚后,我对她好,她一定会感动的。我一定会取代姚园在她心中的位置的。”
“以母妃看,遥远的很呐!”皇贵妃不以为然,“慈安宫内,母妃看的清楚,范玮琛对姚园用情颇深,一年半载拿下他是不可能的。本来母妃看中了英国公的嫡子,只是英国公夫人刁钻,嫡子虽然有才华,但过于愚孝,以你的性子也不适宜嫁于关系错综复杂的权贵世家。那范玮琛尽管出身草莽,但是之前也是大家出身,又兼文武双全,性情正直坚毅,品性上断不会过分为难你,不然,以他的现状及对姚园的情意,母妃就是把你锁起来也不会让你拿自己的终身胡闹。”
“啊?”十公主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来母妃思虑这么多啊。
“你看你,半点皇家尊贵也无,你性子单纯,也只有身世简单,品格高尚且不拘于世俗的人才适合你。”皇贵妃心里叹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是为她操碎了心也是值得的,“不然,你以为,以母妃的作风,会去强行拆散人家一双有情人吗?怕那范玮琛为难你,还讨了旨意,将姚园圈禁在身边。”
十公主感受到母妃的用心良苦,起身跪在皇贵妃身边,泪盈于眶:“母妃为女儿周全,女儿却累的母妃留下恶名。”
“罢了!只要你过的好,母妃就算是臭名昭著又如何!”皇贵妃扶起爱儿,语重心长地说:“只是可怜了姚园,过会子,你去偏殿看看她。那孩子单从一双眼睛上便知是个胸有丘壑的聪慧之人,不会以恶心夺人,只是成为自己人也不可能了。母妃身为皇贵妃之尊,不可能屈尊求她原谅,你与她年岁相差不大,便舍了公主之尊,求的几分原谅吧。不求得到原谅,只愿莫要成为敌人就是了。”
十公主闻言,也是十分惭愧,为了嫁给范玮琛,第一次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玮琛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待我,不枉我背着良心做了伤害别人的事。
十公主乖顺地说:“母妃放心吧,女儿一定去。”
鈡粹宫西偏殿,姚园无神地坐在案上呆,书籍撒了一地。三盏蜡台上的火苗节节拔高,映的人神思恍惚。
幸福易逝,找个人过日子好难。以为柳暗花明,不过是烟花一现。
摸摸心房,早已不知心痛为何物,两段感情皆无疾而终,一次爱的卑微,一次爱的热烈,最后都似那美丽的烟花,易冷易灭。既然如此,索性锁了心门,再也不问感情之事,再也不用承受背弃的痛苦,心如死水,才能永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