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太太从身边妈妈的手里拿过一只匣子,&1dquo;我家老爷已经跟老太爷商量了,宁亭玉从今以后,也不再是宁家的女儿,陈家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老太爷会带着我们在京城这几房归乡读书,这些东西,我们留着也无用了,给大姑娘添妆吧。”
小赵氏欲待不要,陈素却直接拿过来打开了,只见里头是一摞地契,除了两处京郊的庄子,还有六间铺子,其中一间庄子的地契上,还写着宁大太太的名字,看来这是她的嫁妆了,&1dquo;我知道了,大太太回去跟老太爷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孽谁来还,我们陈家断然不会累及无辜的。”
宁大太太要的就是陈素这句话,此时不觉膝盖一软,直接给陈素跪了下来,&1dquo;妾身谢谢陈大姑娘。”
宁老老爷跟老太太是父母,养不过父之过,而丈夫跟自己,做为长兄长嫂,也有失职之处,他们犯了错,宁大太太才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她只要陈家能网开一面,别将她的子女赶尽杀绝,她的小儿子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现在正在白鹤书院读书,宁家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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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书房里陈克恭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陈克俭,从小到大,这是庶弟头一次向自己低头,但他心里清楚,陈克俭就算是跪在自己的脚边,心里也是不会服气的,更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1dquo;行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有道是三岁看老,你已经三十岁了,难不成我还相信你会因为任氏死了,就翻然悔悟?”
陈克恭摆摆手,&1dquo;你跟宁氏都是聪明人,我只希望你能真正聪明起来,带着儿女好好过日子,其他的,”
想到西府一心在谋害自己的儿女,觊觎姐姐拿一生换来的爵位,陈克恭就跟咽了只苍蝇一样,以前他又多自卑自己无能蠢笨,不像陈克俭那样会讨父亲欢心,也不像他那样会读书,给家族争光,现在他就有多厌恶鄙弃这个跪在自己脚边一声声叫大哥的人!
&1dquo;你如今也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人了,如果你的姨娘欺压你的妻,你的庶子谋害嫡子,你会不会觉得心安理得,理所应当?”
陈克恭淡淡的看了陈克俭一眼,他可是很敬重宁氏这个妻子的,&1dquo;以前我挺羡慕你会读书的,你读着圣贤书,写着锦绣文章,为朝廷做一方牧尹,不像我这个蠢人,所有的一切都系于娘娘一身,但我现在挺庆幸的,如果读书能把人读的猪狗不如,我宁愿目不识丁!”
陈克俭手指紧紧抠着青砖地,这些年妻子步步为营,不显山不露水的将伯府拨弄在自己的手掌之内,而那些&1dquo;山贼”,也是他特意在秦岭山里寻来的,原以为除了陈素跟小赵氏肚子里的孩子,陈家的一切就会尽数落在自己手中,到那个时候,高居在风座上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因为这个被活活气死?
可千算万算,他们没想到当时一头撞在大石上的陈素没死,不但没死,还撞聪明了,从她醒来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他跟宁氏多年的安排毁于一旦不说,从小就将他捧在手心的母亲为了他的前程,毫不犹豫的担下了所有的罪名,甚至连死,都不能被葬入陈家祖坟,不能跟父亲葬在一起,成了孤魂野鬼,而他,不但要狠着心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生母身上,还得跪在陈克恭的脚边,求他的原谅。
陈克恭太了解陈克俭了,他对任氏可是极为孝顺的,如今任氏一死,这两府的死仇算是结下了,&1dquo;你披麻戴孝的跑到我这儿来,我也不好不让你进门,正好当着宁大爷的面,咱们把话也说开了,任氏做下的事,不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是你的亲娘,宁从文是你的舅兄,我都会当你知道了,我已经写信回族里,禀明族里的长辈,从此伯府跟你们这一房,再无瓜葛!”
陈克恭看着宁从哲,&1dquo;宁大人是饱学之士,你觉得本伯说的可有道理?”
宁从哲已经满脸通红了,比起妹妹宁氏,他心里最恨的就是陈克俭了,如果不是他,妹妹一个内宅妇人,能做出杀人夺产的事?
还有庶弟,宁从文读书不成,但还算有几分头脑,因此一直管着府里的俗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姨娘说服,动手劫杀奉恩伯夫人跟嫡女?宁从文可是什么都跟他和父亲交代了,那些劫杀伯府车队的人,都是陈克俭从陕西请来的!
&1dquo;奉恩伯说的是,这件事在我看来,陈大人是错的最多的那一个,有道修身齐家,陈大人一个家都不能齐,我们宁氏的女儿,自幼便被要求&1squo;淑慎庄恭’,宁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是世代书香,族中先后出过七位进士,两位翰林,我妹妹再没见识,也不至于为了什么爵位做出那样伤天害理之事!除非,”
宁家几十年的经营就这么毁了,甚至为了保住下几代,还不惜献出了宁家在京城所有的家产,宁家自负书香,并没有在京城做太多的经营,可为了下一代人科举出仕不再被打压,妻子连嫁妆都拿出来。
这一切固然有宁家没有教好女儿的原因,但妹妹为的是谁?还不是陈克俭这个夫婿?他才是害了宁家的罪魁祸!
面陈克俭什么事都没有,周围所有人都在为他顶罪,凭什么?宁从哲已经暗下决定,他走前就回给自己的几位同年写信,这辈子只要他宁从哲还有一口气,陈克俭起复就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