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心头一颤,见萧何凝神又思索了一阵,缓缓却笃定地点了点头:&1dquo;是平日里随我做事的三个人。”而后转头回视着云微,沉声将这三人的名字一一道出。
云微眼中的不敢置信转为欣喜。本以为这个线索会因事隔太久而断开,却未曾想到萧何即便日日需记住的琐碎事项多如牛毛,却仍能肯定地指出当日在场的是何人。云微郑重地道了谢,抬头时见萧何似是掩饰般地转头低咳了一声,对她说道:&1dquo;丫头若不介意,可否告知萧叔,从前你身边人对你可有个称谓?”
云微有些错愕,却见他回头对自己无奈一笑:&1dquo;营中亦有女眷,共事的人问起来时若总唤你作丫头,怕他们记混了。”
云微抿了抿嘴唇,错开了目光。萧何亦不急,便由得屋子内这样安静着。须臾,云微终是转回了视线,眼底是明朗的坚定:
&1dquo;贺云微,”她说,&1dquo;我叫贺云微。”
&1dquo;贺云微。”萧何垂眸默念一遍,片刻后抬头对她一笑:&1dquo;好名字。”
不出所料,几日后项梁便放出话语,邀诸位义军将领前往薛郡,共议集结反秦事宜。云微见项营的使者今日一早便从城门那进了来,不久便回了程,想必此事沛公答应得很是爽快。
云微盯着竹简出神。那日她被暗算时在场的人之中并没有那三人,因此他们中的某一个可能当时正藏在屋外的某处,待到屋内生混乱再乘机下手。于是她翻了那日屯运的记录,心想着再跑几处府库问问,兴许便能知道当时有哪些人不可能出现在城楼附近。
走过她面前的士卒们频频扭头瞥着她,察觉到这一点,云微直了直身子收起竹简,掩饰着方才思索时一动不动的姿势。她这回小心了许多,询问时都尽量避着同在萧何手下做事的小卒。嚼舌根的人少了,她有些奇怪的行迹想必也不会人尽皆知,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因为她的对手便不会听闻了。
萧叔已经将这件事情掩了过去,她不想再次暴露。
&1dquo;子房?子房?”
张良的视线从窗口处收回,才觉刘季连着唤了他两声,忙抱歉地笑了笑,问道:&1dquo;主公有何事?”
&1dquo;明日项梁将军召大伙去议事,”刘季的手叩着桌面,有些不放心地扫了他一眼,&1dquo;子房,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1dquo;劳主公记挂了,”张良颔道谢,&1dquo;良自当随往。”
&1dquo;那就好那就好,”刘季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想着要独自面对项梁范增一众人马的逼视就冷汗涔涔一般,抬手擦了擦前额。环视一圈,四周坐着萧何曹参樊哙一众部将,刘季思索了一阵说:&1dquo;我看那传信的人来的架势,这件事好像不小。樊哙老弟,不如你也一并随我去,曹参老弟也一块,要是人少,到时候拿不了主意可就难办了。老萧,”转向坐在窗边的萧何,&1dquo;你要不也一块?”
萧何闻言沉吟,张良却先开了口:&1dquo;主公,萧前辈掌管营中大小事务,近日来十分忙碌,此行若一同前往,恐怕会对行伍有所扰动,良愚见,萧前辈还是留在沛县为好。”
&1dquo;嗯&he11ip;&he11ip;好像的确是这样。”刘季托着腮拧着眉头,张良略停了一阵,又出声道:&1dquo;且此番议事,项军为东,我等为客。随从之人过多,或有反客为主之意,许会遭项梁将军误解,以致生出嫌隙。因而良以为,此程不宜有多人同往。局势多变,诸位前辈留在军中亦是保险。”
&1dquo;有道理有道理,”刘季不住点头,而后看向萧何问道,&1dquo;老萧你怎么看?”
&1dquo;张良先生说得在理,”萧何点头以示认可,&1dquo;我也这般觉得。”
张良谢过,与刘季讨论起了明日出行需注意的事项。萧何收回了目光,望了一眼窗外,方才府库前倚马站立的那个身影,现在已经离开了。
过了些日子云微偶然问起萧何,后者才说主公和张良先生已经在前几天出去了薛郡。云微点头谢过,心中却梗着一根什么。
几天下来她已能确定那日暗算她的是何人,只是没与他照面,依旧未能抓到他的把柄,也正是这个原因,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回想着那时在项营的所见所闻,云微默然。沛公在丰,率兵的动向却不足一日便能在项营里传开。这让她几乎可以肯定,项梁在沛公周围有通风报信的耳目。
怕就是那个人罢,云微咬住下唇。她隐约感觉到项梁与沛公之间并非毫无嫌隙,那人将张良的行踪暴露,想必是为了重创沛公的队伍,却不是让它直接为秦军攻破。这样一来沛公实力大伤,对项梁便无法构成威胁了;二来沛县不破,也留了时间给这个人喘息,或是留在行伍间继续打探消息,或是回到项营规避祸患。
耳边策马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去,觉是沛公回来了,正朝着她背后的城楼去。云微上前问了声好叫住了他,正要代他上楼去告知萧何,却顿住了身形,踟蹰着问:&1dquo;主公,张良先生可有一道回来?”
&1dquo;你说子房?”刘季虽有些诧异,却还是回答了她,&1dquo;他明日就要出去旧韩地了。项梁将军说前不久寻访到了韩王室的后裔,便让子房跟着他到颍川去,也算是为了收回之前被秦兵攻下的城池。”见云微还看着他,挠着下巴继续说道,&1dquo;今日他随着项伯返回薛郡西南,就在城郊的一家客栈里头歇下了,估计明日一早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