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桐花心里,这就是个麻烦的老神棍。
“明远大师怎么还没把你这个砸人场子的老神棍赶出门?”桐花笑着上前道,“一年年的香油钱没添几两,寺里的饭菜倒是吃了不少。”
老道士笑眯眯道,“或许是因为我能为寺里招揽贵客,帮着老和尚赚香油钱吧,你看,今天你这位贵客不就给我添了几年饭钱。”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布施。”旁边的小沙弥捧着桐花扔过去的一锭金子,高高兴兴的施了个礼,拿着贵客添的香油钱快步跑走了。
桐花对老道士道,“你赖在寺里不走,虽然根源在你,我无辜受累,但比起更无辜的明远大师,我多少要出点力气帮你善后,谁让我比你有钱呢。”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老道士笑道,“沈颂小友和我情谊颇深,也不忍老道士我无处容身。”
桐花挑眉,“情谊?我和你能有什么情谊,胡说八道让我改名的情谊吗?”
闻言,老道士笑了,“桐花这个名字很好。”
“我自己费心起的名字当然好。”桐花慢悠悠走在去往后山的山道上,看向一旁茂盛的杜仲树,懒洋洋道,“说吧,这段时间几次三番的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近日我观沈颂小友红鸾星动,便想着要见一见你。”
“人你见过了,然后呢?”桐花问。
老道士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见过之后,深觉你我分别之日就在眼前。”
桐花有些惊讶的停下了脚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如今是你呆在密州的第十年了,十年前我外祖父没能把你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神棍赶走,后来我赶你也没成功,你跟个牛皮糖似的在这里赖了十年,今日居然打算良心现了?可真是让我惊讶。”
“时机未到,有些事自然急不得。”老道士笑笑,“现在时机到了,我自然不会再搅扰沈颂小友。”
桐花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这个一如多年前神神叨叨的老神棍。
在眼前这个老神棍出现之前,桐花并不叫桐花,她有着父母亲亲自取的名字,沈颂。
颂,祝也,愿也,赞也,是个寓意十分美好的字,寄托了父亲与母亲的期望,她随母姓,以沈颂为名,度过了她短暂的幼年时光。
关于双亲,她的记忆不多不少,那两个人神仙眷侣鹣鲽情深,喜好四处出游,然后在某年的天灾之中双双殒命,留下一个幼女给老父抚养。
沈颂开始在外祖父身边长大,并在凤凰山上安了家。
老道士和沈颂的第一面,相遇在筠州樊城,那时她刚从拐子窝脱身,正气势汹汹的联络人手准备端掉这个魔窟。
出前夕,她在客栈的后院被老道士拦路,对方见她第一眼,张嘴就道,“小姑娘命格贵重,未来不可限量。”
沈颂年纪虽小,人却不傻,对这些江湖骗子的手段看得分明。
“无稽之谈。”她轻嗤一声,将人甩掉,兴致勃勃的做她的大事去了。
等解决了拐子窝后,她同外祖父等人回往密州的船上,再度与这满嘴胡言乱语的骗子重逢,这次对方将目标放在了她外祖父身上。
不知对方背着她和外祖父说了些什么,老于世故的外祖父竟然信了对方的胡说八道。
之后,她奉外祖父之命去并州萧家探望姨母和表弟,沈晴身死,萧庭伤重,萧家咄咄逼人,小时候脾气并不算好的沈颂直接破了萧家大门,搞得对方焦头烂额后徒留萧家声名颜面受损,而她,则不远千里的将两人抢回了密州。
当她带着姨母的棺木和伤重多病的表弟回来凤凰山时,外祖父看她的眼神满是复杂伤痛。
一生只有两个女儿,却个个都是白人送黑人,自那之后,外祖父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就算有程老爷子这样出色的名医在侧,也是治得了身治不了心。
那时孤苦无依的萧庭只认她,日日哭闹离不得她,身体更是差到屡屡危急,作为一个小姑娘,沈颂也是恐惧与焦头烂额的。
当她在后山练武散心时,老道士就这么寻了过来,当头一句话就是,“我有办法帮你。”
“什么意思?”沈颂问,“你既不是大夫能治愈表弟的伤痛,也没有令人起死回生使外祖父宽心的能力,帮我,你靠什么帮我?”
“靠你自己。”老大夫道。
沈颂觉得这骗子在说废话,再没有应付他的心思,拎了兵器就回山寨。
这人拦下了她,然后说出了一番故弄玄虚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什么天生贵命已经是老词,她命格尊贵,可以尊佑卑,护持虚弱多病的表弟,贱名压贵命,可止至亲断绝之命……
沈颂很清楚这老道士是在胡言乱语,但就算对方别有所图,前面这个陷阱她也要踩。
后来,她有了名字,叫做桐花。
老神棍下山那天,是桐花亲自去送的。
对方问她,“若是今日因我之故,让沈颂小友失去了手掌泼天权势与富贵的机会,可会心生怨怼?”
桐花莫名其妙看他,“虽然你喜欢胡说八道,但凡事论迹不论心,你既没有害我,为何我要心生怨怼?至于什么权势富贵,这等东西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若想要,就去争去抢,尚且轮不到你一个江湖骗子一句话定我前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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