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继续往下看,继黄金千两之后,下面的药材名称一个比一个名贵,一个比一个稀奇,更甚者有许多,他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如此奇诞的药方,很难不让人怀疑真假。
事实上,薛慎心中也生出了一点怀疑,他倒不觉得对方是意图讹诈钱财,但故意作弄他,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因为那位小寨主的缘故,对方好似很不喜他。
程老爷子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眼前年轻人的顾虑,他面色沉了沉,冷声道,“老夫从不拿病患开玩笑。”
“抱歉。”薛慎道歉,闭眼思忖着眼前这张药方,钱的话虽然数额有些大,但也并不是问题,只是上面这其他珍稀药材……
“药材我会着人尽力寻找,”薛慎看着程老爷子道,“但有些药材实在太过偏门,可能还要大夫您助我一臂之力。”
“上面这些药材,能找到最好,找到了用在你身上,我能保你全无后顾之忧,”老爷子道,“若是找不到,能替代几分药效的药材也是有的,但我要提前说清楚了,同样是能把人治好,有的治好是让你补足先天元气恢复如初,之后百无禁忌,有的治好则是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虽然不是药罐子,但也需要平日里多加看护。”
“你自幼天资如何,自己应当最清楚,往日力不从心之处,多是伤病奇毒作怪,只要彻底根治完全,日后你将再无瓶颈。”
“至于从前那些大夫告诉你的诸如寿数有碍天不假年的话,你也可以尽数抛诸脑后不去在意了。”
这番话之后,老爷子不再多说,自己去药房看其他病患去了,独留薛慎一人坐在这里思考。
手中的药方轻薄薄一张纸,但这分量于薛慎而言,却是实打实重逾千斤。
他自小早慧,很早就记事,所以,很清楚自己今日能坐在这里求医问药的原因。
作为先太子一脉的唯一骨血,太子妃怀胎十月时饱受惊吓与颠沛流离,早产的他先天根骨就差,还有着胎里带来的弱症,可以说是早早就与药为伍。
等他从三岁开始学文习武之后,身体带来的影响更甚,明明他清楚自己可以做到且能做得更好,但偏偏就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样,处处束手束脚,总是无法随着自己的心意恣意施展。
薛慎越早慧,就越是为这样的身体感到焦虑与痛苦。
在想要变强的人眼里,这样的弱就是原罪。
后来,他渐渐长大,在权势倾轧之中,成为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他死的人太多,身中奇毒不过是其中一桩。
虽然解救及时,但余毒未清的他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每一个为他看病的大夫,都遗憾无奈的告诉他说,他今后寿数有碍天不假年,甚至可能活不过十五岁。
薛慎是一个从不信命的人,他向来最信自己,他不想死也不愿死,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活,并且,他还要好好的活。
因为他的身份与病弱,他成为了某些野心家眼里最好的傀儡,薛慎并不抗拒被利用,有价值的人才有活着的机会,至于那些没有价值的,早已在权势倾轧中成为了无人问津的牺牲品。
幸好,在留下血脉前,许多人都不希望他死,他便也挣扎着活到了今日。
这荆棘之路虽不好走,但到底是一条活路,只要是活路,薛慎就必然会走下去。
今日,有人给了他一线生的希望,因为太过美好与不可置信,他甚至生出了两分虚幻之感……
“半个时辰了,”有熟悉的声音轻叹道,“再坐下去天就亮了。”
薛慎从无边思绪中回神,看到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老爷子没吓唬你吧?”
“我吓唬他什么了?做大夫的实话实说也叫吓唬人吗?”老爷子在桐花脑袋上敲了一记,对这个小混蛋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人上山还没两天呢,就被对方的美色迷得团团转,怕不是日后要做个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昏庸寨主。
这可不行!
要知道家里攒下来的那些压箱底儿都是拿来给小混蛋娶亲陪嫁的,这嫁娶的人选还得要精挑细选知根知底,反正,不能是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他老爷子才不认什么横空出世的压寨小夫君!
“生病的人心情都很脆弱的,”桐花笑着道,“所以,要稍微照顾一下慎公子的心情啊老头子。”
“照顾病患的心情?”老爷子不痛快的横了薛慎一眼,气哼哼道,“那怎么没人照顾我这位大夫的心情?我白日里奔波了一整天,回来还要被你拉着给人看病,连口水都没喝上,你怎么不来照顾照顾我?”
老头子的撒娇,别具一格,和萧庭那种小弟弟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幸好,桐花哄人的本事早就历练出来。
当下直言笑道,“我怎么没照顾你了,外面摆的那些好酒好菜难道是摆设?要知道这御珍酒,还是我专门让人从婺城给你捎带回来的,颇费了我不少力气。”
“咱们寨子里,除了您老谁还能有这个待遇。”
闻言,老爷子面色好看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病看完之后,他就不耐烦在自己的地盘上再看到薛慎这只狐狸精了,因此,他极其干脆的赶人,“关于解毒治病的事,公子你回去可以再好好考虑一番,等做了决定之后,再来和我谈怎么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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