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就喜欢刀。”桐花偏要气人,堵了对方一句。
君子剑是老头子送的,说是费了他好大力气请著名剑师铸的,是三年前送给桐花庆祝她安然醒来的礼物。
只可惜,这份礼物在她手里纯纯成了摆设,她平日练武,甚少碰剑,摆在那里更像是个漂亮摆件。
“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煞费苦心送你这么一把漂亮的剑,直接去集市上买把杀猪刀送你好了。”程老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等好东西给你真是浪费了。”
“这会儿不是当初在我身上靡费千金的时候了。”桐花笑这嘴硬心软爱说反话的怪老头儿,“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的宝贝药库被我清空了,心疼得天天晚上抱着药罐子嗷嗷哭。”
老头儿心说,我那是心疼药吗,我那是心疼我的宝妞儿啊,吃了那么多苦头,差点连小命都给搭进去。
不过,当着桐花的面,这话程老爷子是永远都说不出来的。
他只会扯着嗓子骂人,“沈颂,你个牙尖嘴利的小滑头!等着喝加了三倍黄连的苦药吧。”
说不过小姑娘,但作为一个大夫,还是给人治病养身的大夫,程老爷子自然也有自己独特的报仇技巧。
“怎么突然叫我沈颂?”桐花挑眉,“听起来怪不习惯的。”
“毛病,自己的名字听不习惯,”老爷子念叨,“沈颂,多好的名字啊,偏你当年人小主意大,非要叫什么桐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俗名,听着跟村里的桃花梨花玉兰花一个路子,不对,比人家还要俗气。”
“桐花是什么金贵的好东西吗?偏你拿来做名,还一叫就叫这么多年,没得被人凭白嘲笑了许多回。”
“大俗即大雅,桐花有什么不好?”桐花笑容恣意又坦然,她看着不远处已经打了花苞的梧桐树,慢悠悠道,“桐花应时节而开,交替春夏,寓意祥瑞,为其撰写诗词文章者无数,哪里不值得人喜爱。”
“至于那些嘲笑我的人,今朝再看,留得性命者还有几何?”
闻言,程老爷子心中舒坦了一些,自家姑娘,就是叫阿猫阿狗那也是最好的,哪容得了外人嘲笑欺辱。
只是,还没等他舒心一会儿,桐花后一句就紧接而至,“当初敢当面嘲笑我的,哪个没被我揍过,要是背地里再犯,被我知道了,夜里套麻袋多揍两顿也就是了,还用得着放在心里念念不忘?”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老爷子这才想起,他面前的姑娘从来不是一个乖巧听话安分守己的乖孩子,而是一个战场之上一杆长-枪冲锋陷阵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杀星。
世间女子凶悍如沈颂者,着实少有。
不对,小姑娘更喜欢他们叫她桐花。
老爷子吭吭哧哧的叫人,“这山泉水取好了没有,取好了就跟我一块儿下山,顺道跟我去南山寺里拿一下方丈送我的经书。”
“原来你从寺庙那儿过来的,”桐花收拾好刀剑,拎了八分满的水桶起身,“我还以为我那多年寡居的老义父春心萌动,去姻缘庙里求姻缘去了。”
“胡说八道!”老爷子愤愤道,“小混蛋就会编排人,我心里只有你义母!除了你义母,谁都入不得我的眼!”
“既然心心念念都是我义母,怎么不早点动身去西南寻人?”桐花挑眉,“我义母她们的寨子里,多的是俊俏年轻人,就您这把老干菜,如今怕是上不了我义母的饭桌了。”
老爷子只差被眼前这小滑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这一生中唯有两个冤家,一个远在西南,一个近在眼前,哪个一出手都能收拾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满心恨恨的老爷子想着,这次,他要给小滑头的药里加十倍黄连,苦不死她个小王八蛋!
两人绕过悬崖中的密林去往南山寺后院。
一路走来,是繁密茂盛几乎遮掩了天光的桃花,正值桃花盛开的好时候,那些饱满盛放的花朵层层叠叠累累坠坠,堆叠成了漫天粉色的云层。
桐花拎着那一大桶山泉水,间或扶一把走在山路上气喘吁吁的老头子。
“真的?!宫里真的要从民间采选良家女子为陛下选妃了?”
明媚春光里,两人刚踏进寺庙,就听到年轻女子稍微高了一些腔调的激动声音。
“陛下”两个字一出,程老爷子第一时间去看身旁的姑娘,她神情依旧自在淡然,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甚至还笑了笑,笑容中还有两分不明所以。
这三来,程老爷子已经习惯在听到“陛下”、“帝”等字眼时第一时间去看他的宝妞儿,他心里有太多太多不能言说的忐忑与担忧,幸好,被他担心的人,是真的看开了。
在一场堪称惨烈的初恋之后,彻底放下她曾经心心念念喜欢的人。
第2章
和满心担忧的程老爷子不同,突然听到有关帝选妃的消息,桐花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
倘若采选的秀女不够出色,到时同薛慎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更占便宜。
薛慎,桐花曾经的心上人,先太子幼子,已于三年前在帝京顺利登基为帝,年号清平。
如今已是清平三年,距离天凤女将军沈颂战死也已经三年。
“桐花?”程老爷子看着若有所思的姑娘,不希望她因为帝选妃的消息再起波澜。
桐花将手中的水桶换了手,看向老爷子,“后位空悬,秀女入京,前朝后宫不知又要掀起多少波澜,帝京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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