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马粼粼,正值春日踏青的好天气,桐花哼着山间小调,间或看一眼路边如诗如画的春日景致。
这已是她在灵州看到的第三个春日,虽说民风淳朴风景甚美,但她最爱的,还是她的老巢凤凰山。
凤凰山名字听着响亮,但其实根本没什么特殊传说与来头,只不过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普通山峰罢了,若说真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地形特殊,山路上摆开阵势一守,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对于以凤凰山作为老巢的山匪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优势。
桐花从小在凤凰山长大,说那里是她的根也不为过,只可惜如今她却是暂时回不到老巢去的,按照老头子的说法,灵州这里更适合她休养,少说也得再待上几年。
春日正好的南山上此时游人如织,桐花将驴车停在山脚下,抬眼望去,这座不高不低的山红绿相间,红的是盛开的桃花,绿的是潇潇翠竹,犹如碧玉盘中盛粉色宝石,阳光下盈盈生辉惹人喜爱。
桐花拎着一个巨大的水桶沿着小路慢慢往山上走,偶尔遇到几个同样来取水的熟人,彼此之间也会互相打声招呼。
“程姑娘,今儿又来给老大夫打水啦!”一个中年男人出声招呼。
桐花笑着点点头,“这不是少了那山泉水就煮不了茶熬不了药吗,少不得得给他老人家灌满家里那口水缸。”
“姑娘孝顺!”不远处有小伙子竖起一个大拇指,“就咱们这镇里村外的,能天天为着家里人来这儿汲水的,头一个当属程姑娘。”
“闲着也是闲着,来山上就当散心了。”桐花说着,快走几步往更上边去了。
中年人瞅着前方那人的利落背影,和旁边的小伙子感叹道,“看看,就程姑娘这干活的架势和力气,谁家娶回去都是一个能兴旺家宅的贤惠人。”
闻言,小伙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叔,这种事你当谁不知道啊,只是镇上村里的媒婆们只差跑断了腿踩平了程家的门槛儿,人家程大夫是一个都看不上,这程姑娘对婚事也从不点头,一切只听老大夫的,不然,那些婶娘们哪里舍得放过这条大鱼?”
说起前几年搬到鸡鸣巷的程大夫和他的闺女,镇上哪家人不在家里说道上两三句。
比如程大夫本人,医术出众不说,还是本县县太爷的座上宾,平日里每逢节日还会在镇上举行义诊,乐善好施薄有贤名,至于老大夫的闺女程姑娘,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漂亮,但容貌也算不错,性情爽朗干活利落,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外面同样有不少年轻人喜欢。
难得的是,这位程姑娘还颇受那些平日里不好惹的三姑六婆大姑娘小媳妇的喜爱,每每见到,都要拉上两三句家常,其中有些人更是巴不得将人娶回家中做媳妇。
然而,可惜的是,虽然大家做媒的热情极高,程老大夫却极不买账,有人上门说亲就惹得对方好一顿火,为此被撵出程家大门的媒婆和提亲之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惹来不少怨怼。
这些闹得难看的冲突后来全都是程姑娘一家家上门收尾的,若非她料理得好,饶是程老大夫医术再出众,在镇上也过不了如今这么惬意。
私底下有传言说,程姑娘透露过,她本人是有婚约在身的,因为和之前那家没有退亲,所以才不好再行婚嫁。
因此,叔婆婶娘们一提到如今依旧大龄未婚的程姑娘,私底下总要暗暗骂一句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前未婚夫耽误人家姑娘再寻良缘。
来南山汲山泉水的人多,但能走到位置最为优越那一处泉眼的,唯有桐花。
离了众人视线之后,她脚下轻点,施展轻功上了一处地势险峻的悬崖边缘,那里横着一条绳索,桐花将绳索上的小水桶提上来,开始一边等一边给大桶里灌水。
因为泉眼细小出水慢,等待的功夫她就在一旁练功。
她自小天生神力,靠着这身力气,前些年她纵横往来无往不利,但后来受伤后,这一身神力就开始时灵时不灵,如今她已经慢慢习惯不再依靠这身力气谋利,武艺方面无论是心境还是技巧都有了的进步。
悬崖边的密林里安放着她的一刀一剑和一杆长-枪,皆是平日练武所用。
前几年天下大定皇登基之后,开始禁止民间私藏武器,桐花无意挑衅律法,为了安生在平安镇上度日,便将练武的地点定在了这里,武器也安放在这里。
长-枪之上,红缨已黯淡,枪头半毁,再不复当年刚入手时锋锐。
桐花拿在手中摩挲了两下,那断掉的半截枪头,老头子说埋到了她的衣冠冢里,她手中剩下的这部分,无论是枪头还是枪杆上都布满了划痕,可见主人当年使用之频繁。
“辛苦了。”她仔仔细细的保养了心爱的武器之后,重将其插在了狭窄的石缝中。
如今天下太平,她这杆枪约莫已经再无用武之地。
不过,当年外祖父将这杆银枪送给她做生辰礼物,陪了她十几年,曾无数次救她于性命攸关之际,往后,她应当也会送自己未来的儿女这样一份礼物,希冀他们不堕先祖之风。
桐花练了一会儿刀,密林之中刀气纵横,很快扫出一片清净地。
“你就不能秀气点练练剑法,练剑多漂亮啊。”刀势将收之际,对面传来熟悉的不耐烦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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