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让人取来一只曲颈螺钿琵琶,反抱琵琶在手中,取了拨子在琴弦上轻轻刮了几下检验音色是否准确。
一切就绪后,他拨子一拨,乐声如同流水一般从琴弦下流出来。
李桓的出身在座各人都知道,虽说是士族,但早已经没落,如今瞧着琵琶声阵阵,激烈如战场擂鼓,轻柔如山间清泉。
这等技艺恐怕比起世家子弟来也未必差到哪里去。
乐声一转,李桓一边弹奏一边唱起《短歌行》来。
短歌行里写的是曹操思才,在一众士人面前唱起这个,其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唱着瞧见在座众人的神色,李桓面上露出一丝得意出来。
崔岷望见,面上不显,心里有些叹息,这个少年权贵,要说好那真的是什么都好,可是这一身的轻薄习气当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改掉。
作者有话要说:深井冰:这只狗哪里来的!!
第9o章缱绻
李桓的作风在那些世家看来有些轻浮的,他向来好靓丽衣饰,爱着绯袍。当然世家子弟中也不少喜好艳丽打扮的郎君,李桓的这个爱好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过在崔岷看来,一个上位者,该是恩威并施,少让人看出心绪才是,可是李桓在众多士人面前弹奏琵琶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桓擅长弹奏琵琶,甚至连那些胡舞也知道跳,他一曲之后得意忘形,瞅见宴席之中有一个元氏亲王,那个亲王长得秀秀气气面目精致的像个小娘子一眼,他立刻就起了戏谑的心思,手下的琵琶放在一边,伸手捞来一杯葡萄酒,起步就往那个元氏亲王走去。
那个长得和漂亮小娘子一样的是颍川王元詹,元詹深受汉风已久,甚至连鲜卑话都已经不会说了。他低头饮酒,袖子却被人拉了一拉,吃惊之下,元詹抬头一看,望见一个俊逸的郎君正含笑望着他,那容貌乃是上佳,不过那双狭长眼眸里促狭戏谑的眼神却是看得元詹忍不住额角爆出青筋出来。
“颍川王,可愿与和下官饮上这一杯?”李桓浅笑着举起手中的酒觞。
“恭敬不如从命。”元詹见着李桓那副浪荡子的做派,强忍住心下的厌恶点头答道。
酒觞是用玛瑙所做,深红近紫的酒液在玛瑙大觞中轻轻晃荡,元詹不得已将李桓递过来的大觞一饮而尽。
酒液是葡萄酒,喝来满口果香,不过他才放下手里的大觞,却被李桓一把捉了手。
李桓捏了捏元詹的手掌,“果然颍川王是一代佳人,不但容貌如同妇人好女,就是这手也细嫩的和小娘子一般。”他眼中光华流转,唇角含笑,十分的轻佻。
颍川王元詹脸上涨得通红,他想要一把将李桓甩开,但是有不敢。
周遭人各色各样的反应都有,李桓不好男色,甚至连女色上的传闻都几乎没有,这么一幕只能是在逗弄颍川王玩了。
元氏式微,颍川王尚且不敢对李桓怎么样,那么其他人也是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装作没看见和同席之人饮酒去了。
崔岷见着李桓似乎还要逗弄元詹,手里的羽觞放在一边,狠狠瞪向李桓。
李桓拉着元詹还要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抬头就望见崔岷,崔岷目光严厉,眉心蹙起。李桓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慢慢收起,而后放开元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世子实在是太过放荡!”崔岷的位置原本就在李桓的身旁,见着李桓前来压低声音说道。
“崔公看得太严重了。”李桓打哈哈道,“不过就是请颍川王喝酒罢了,崔公何必生气。”
崔岷被李桓的死不认错给哽了一下,“就算是请颍川王喝酒也不必如此,被旁人看去对世子名声有损。”
李桓听了撇撇嘴,这个孩子气的举动看在崔岷眼里,他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一场宴会,也没几个人去在乎颍川王是不是受委屈了,基本上所有人不是看笑话就是装作不知道。
宴会完毕后,李桓自己乘坐了马车就往洛阳城内赶。除非是公务繁忙住在官署里以外,都是要回丞相府的。
他知道贺霖讨厌宴会上的那一股子酒气,用贺霖的话说就是沾染了酒肉色,各种难闻。他特意的去沐浴更衣了一番,才跑到贺霖那边房里去。
自从成昏之后,他居住在自己房中少的很,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十几天,其他全部往贺霖房里跑。
李桓进去的时候,贺霖正在逗狗玩。
那只从高昌来的拂林犬身上长毛被梳理修剪得当,头上一束还被贺霖用红色丝线扎了一个蝴蝶结。
“去,捡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只小球,抛了出去,小狗立刻欢快的汪汪几声追着球跑出去。
她隔着屏风听跟着李桓一同去的家人回禀消息给她。
家人将筵席上李桓调戏颍川王元詹的事情一言带过,但是听得贺霖却是皱起了眉头,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去捏别人手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细问,李桓行止荒诞不是第一回,调戏个元姓亲王在你一堆事情里头也算不上多显眼了。
“好了你下去吧。”贺霖说道。
那边小狗一口咬着球跑到她的榻下,两只前腿搭在榻边上,要贺霖抱它上去。
李桓一进来就见着贺霖抱着狗摸它的头。
“那只畜生这么又进来了?”李桓伸手指着贺霖怀中的狗转头问一旁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