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墓道四壁,对桫椤说道,&1dquo;你看这墓道之深,怕不只是前朝将军的墓,不知里面会有些什么。我大宋疆土被外敌侵占,君王却没有训兵秣马,反重文臣而轻武将,重商贾而轻农作。临安十二行的巨商,被宋廷优待,有爱国之情却无报国之门,为防北方强敌入侵时宋廷无力抵抗,便聚集了毕生财富埋在京城外几处野山上,金兵几次南下无功而返,都少不了这批财富的支撑。此事,只有王孙贵o族、朝廷重臣知晓,平民百姓一概不知。这苗疆盗宝的夷婆,掘的是我大宋的龙脉。而盯着这些钱财的刑部侍郎徐鸿,还有其他官员,简直丧心病狂,从前我只当他们坐视亡o国,这番我懂得了,他们是铁了心要吃空大宋!”
桫椤闻言,知道事关重大,吴颍庵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甚至不会轻易放过徐家,此时无意与整个大理寺为敌,便正色道:&1dquo;桫椤一个命不由己的小女子,没有吴大人忧国忧民的襟怀,只是我师兄连城被苗人的毒蛇所伤,虽有皇城司的解毒药续命,到底要苗人的解药才能根治。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回去的。”
吴颍庵低头思索一阵,唇角一提,对她说道:&1dquo;也好,与其拦住,倒不如坐实。”
&1dquo;你跟在我身后。”吴颍庵说完,往墓穴深处走去。
虽然墓道里有长明灯,但光线昏暗,桫椤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1dquo;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吴颍庵问道。
桫椤便将自己现夷婆遁身的机关,以及带着松香的泥土一事说与他听。
吴颍庵赞道,&1dquo;不愧是皇城司的人”,接着又道,&1dquo;这群苗人行踪不定,极难追查,每日都在州桥夜市卖艺,我跟了几次,全都跟丢了。此番多亏了老花。”
桫椤奇道:&1dquo;原来你这少卿的本事还比不上属下。”
吴颍庵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1dquo;这要分什么事咯,花司直博古通今,见惯了州桥夜市花船上的春莺软舞,找几个红粉知己跟几艘来历不明的船,不是什么难事。”
&1dquo;花相公人呢?”
&1dquo;跟我走散了,我们一路跟着几个苗女,到了濮松山脚,被刚才的药人袭o击,我拖住药人,老花去追那些苗女。”
&1dquo;吴大人,你说苗人来这里,是为了挖宝贝吗,这个墓穴,会是十二行的商人藏金银的地点之一吗?”
吴颍庵眉头微蹙,不置可否。
他们来到墓室,现墓室里没有棺椁,却有十几只乌金镶环藏风聚气的大水缸。
桫椤拍手道:&1dquo;十二行商人的钱找到了。”
吴颍庵摇头笑道,&1dquo;姑娘的脑袋也是水缸不成?这前朝将军的墓穴人人可进,若是真有几分金银,不用等苗疆夷婆来盗,附近的山民也把它搬空了。更何况,如果真如姑娘所言,苗人身上带着松香,说明他们不止一次来这濮松山,便是有宝物,他们也没找到,亦或者,找到了宝物,还没有全部带走。”
桫椤骂道,&1dquo;你脑袋才是水缸呢,”话毕便探身向前,作势要掀开水缸的盖子。
&1dquo;别动!”吴颍庵这话已晚。
水缸里传来一阵刺鼻的药水味,呛得他们二人涕泪横流,掩住口鼻咳嗽不休。
原来是药缸,药水黑绿,缸里泡着一个皮肤鳞化的人。
吴颍庵边咳边问,&1dquo;你去看看,这人是死是活?”
桫椤忙道,&1dquo;我才不看呢,要看你自己看!”
吴颍庵嘴上说着,&1dquo;缸是你打开的,往后退什么!”自己却捂着口鼻探身细看那缸中的药人。
就在此刻,黑暗之中伸出一只利爪,眼见就要撕碎吴颍庵后颈。吴颍庵察看得入神,没有留意身后。
桫椤见情势紧急,忙出手格挡,揽住吴颍庵一个后翻,肩膀被撕裂一道口子,汩o汩的鲜血渗了出来。
吴颍庵急道,&1dquo;你怎么样?”
桫椤摇头,示意无碍。
是刚刚的药人,不是从墓道进来的,不知从哪里突然攻了过来,这墓室必定另有出口。
桫椤推倒几个药缸,挡住攻击的药人,药水淌了一地。
吴颍庵道,&1dquo;此地不可久留,万一缸里昏睡的药人醒来便糟了,我方才细看,全是活的。”
桫椤捂着肩膀,露出惊惧的神色。
药人挡住了入口,桫椤急问:&1dquo;怎么办?出不去了!”
&1dquo;这边!”吴颍庵拉住她,朝着药水流淌汇聚的方向跑去,墓穴深处,果然有一道裂缝,能容一个身形壮硕的莽汉通过。
吴颍庵道,&1dquo;桫椤姑娘,你忍着些痛先行过去。”
桫椤知道情况危急,&1dquo;好”,并不啰嗦,先爬了出去。
爬出墓外,是一条狭小的山洞。罡风呼啸,一条地下河在洞中奔涌,河边有一条小船。
吴颍庵爬了出来,悄声道,&1dquo;幸亏那药人眼睛看不见。”
二人上了船,沿着河一路漂流而下。山洞幽深绵长,通往山谷。
陶陶在洞外盘旋,那药人方才该是从这里跑进去的。
桫椤见到了光,撕下一片衣料,用牙咬住,要绑在肩上。
吴颍庵见她瘦削的肩膀裸o露在风中,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