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我知道危险,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去找崇谨的。”她回头望了一眼自从下了马车就跟在她身后的黄鼎懿,扯了扯嘴角,&1dquo;我不会被人卖了的,不是还有他么?”
容佩叹一声,知道她心意已决,也只得随她去了。
过了两日,容佩果然扯上两个淮安的官员,又匆匆的走了,带来的粮食也都分尽了。
柳青门送容佩出了城门便折回了,问陪在边上赔小心的主簿:&1dquo;这里来救灾的,有没有姓林的官员?”
主簿深知她是容佩的内眷,汲汲的奉承道:&1dquo;有的有的,之前来了一位,之后又来了一位。只不过之后来的那位又走了,不知道夫人问的是先来的那位还是后来的那位?”
柳青门被他绕得头晕,只得说道:&1dquo;你只管告诉我,还在的那位,现在人在哪儿?”
主簿指了指西面:&1dquo;回夫人,想是现在正在河边忙着呢!”
柳青门点头道:&1dquo;那便去城西。”
主簿其实不甚想去,但后面只见得一个好汉手扶在剑鞘上,冷冷地凝视着自己,哪里敢说个&1dquo;不去”二字?提了衣摆,黏黏答答的跟在柳氏的身后。
直走到西面百余里,两岸地上好些倒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生死未卜,水流早已跟着湍急起来,却是临近那河水决堤的口子,就见得在两岸忙碌的都是些赤膀的好汉子,扛着沙袋一袋一袋的去堵那河岸,遥遥的又看见天际飘来成片的乌云,那主簿呼一声&1dquo;不好”,拔腿就想跑,却被黄鼎懿骂一声&1dquo;懦夫”,横剑挡住了。
柳青门顾不得他,她已看到在那浑浊激流的河水之中,荡着一只船,水中有七八个人腰上绑着老粗的铁链,正极力的将对岸的人这边送。
纵然是有像楚霸王那样能拔山的气势,这几个人也被洪水冲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倒。
柳青门的眼泪唰地便滚了下来,也似决了堤口一般。
她已然认出,在那七八个人中,有一个便是林琰!
&1dquo;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天又要下大雨了!林大人,快回来吧!”不知是谁招手大喊道,&1dquo;再下大雨,这城只怕是保不住了!林大人,快回来吧!”
谁知林琰竟似未闻一般,仍竭力的把手伸给对岸的人。
只听得遥遥一道银光劈过,跟着响起一声巨响——轰隆!
柳青门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她脸色白,浑身都在战栗。黄鼎懿拉了她两下,压根拉不动她,就见她双唇不断扇动着,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便忙把耳朵贴了上去,就听得她在不断地念着&1dquo;阿弥陀佛”!
雷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岸边的人也开始丢下手里的活计,忙着向四处逃散。
&1dquo;傻子!这里又要淹了!快走吧!不然没命了!”
那主簿哆嗦着两腿应和两声是,见黄鼎懿顾不上他,撒丫子溜了个没影。
雨兜头倾盆而下。
柳青门终是忍耐不住了,挣脱黄鼎懿的钳制向河边扑去,撕心裂肺唤道:&1dquo;林琰!林琰!快回来啊!”
滔天巨浪下,她那几声挣命的撕喊哪里传得出去?
眼看得一声巨浪涌起,跟着就不见了人影,柳青门脸色一白,跟着就要晕厥,幸而下一刻看见林琰抱着一个孩子浴水而出,天神一般,坚定不移的踏水走了过来。
失而复得,柳青门几欲跪倒。
&1dquo;白芙?”他不过一瞬间的恍神,将孩子交到她的手里,&1dquo;孩子的娘在对面等着,你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1dquo;别去!”柳青门竭力伸手够他的手,谁知不过轻轻触到他的手背,就又滑开了,她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趟入水中,眼睁睁看着滚滚的河水淹没了他的腰,直奔着他的胸口漫去,所做的只有将那个瑟瑟抖的孩子抱紧,不断地祈祷着。
林琰背起那名妇女,深深喘了一口气,他其实早已没劲了,连续没日没夜的救灾,背上怀里不知接走了多少人,整个人像拆了重装过几百次一般。然而他得撑过去,背上一条命,对岸两条命,都系在他的身上了。
河水越来越急,冲得他不断地滑着脚,雨水噼里啪啦打下来,打湿了他的眼睛。
背上的女人哭泣道:&1dquo;大c大人,您丢下我吧!我贱妇一个,死不足惜啊!但求大人照顾我的娃,便是再生c再生之德了!”
林琰连摇头的劲也没了,他咬了咬牙,小声说道:&1dquo;坚持一下,谁都不会死的!”
他艰难地冲开水流,拼出一道水流,向岸边走去。
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她出来的,林琰来不及辨别,更来不及抬头去看,就被一股涌起巨浪打了下去!
身上背着女人低低说了一句&1dquo;求求您了”,挣扎着向后仰倒过去,霎时就被洪水冲走了!
林琰在水浪中向着洪水的方向伸出手,却不过是徒劳。
腰上的铁链越勒越紧,水从四方的天上一丝不透地盖下,连条细细的缝隙也不给他留下。
第1o8章
那一浪漫过一浪,前一刹还顽强往前走着的人,下一刹就消失在了滔滔的洪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柳青门扑倒在临时搭建的河堤上,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