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相处,难免带点暗刺,这下赵玲的唠叨就带了赌气的成分,偏偏贺兰诀和郑明磊都在北泉高中,大小考试和各类竞赛,郑明磊的名字都高挂榜,也频繁挂在赵玲嘴边。
大概进了叛逆期,贺兰诀听到郑明磊的名字就开始燥得不行。
她和郑明磊联系不多,教室不在一个楼层,尖子班和普通班作息表也不一样,平时很少见,偶尔手机聊几句,他分享些学习技巧、各科考点给她。
三天前,郑明磊给她QQ留言:【老师了几份数理化复习资料,我觉得有点用,给你一份?】
贺兰诀磨磨牙,谢绝了郑明磊的好意。
【谢谢。不用啦,你们零班用的复习资料,我可能看不懂,太纲啦。】
零班整个暑假都在补课,贺兰诀这边还在复习高一知识点,郑明磊那边马上要进入总复习阶段。
怪不得赵玲每天盯着贺兰诀,恨不得她上进、争气。
郑明磊一直没回复消息,贺兰诀也没在意,她和同学们聊得火热,约好时间一起吃吃喝喝,学校周边开了好几家店,听说还有大头贴自拍馆,附近的市民公园还建了个小型游乐园,正好趁着开学前好好疯一把。
菜园子里又熟了一茬瓜果,外公再去卖菜,贺兰诀突然想起点什么,拉着璐璐一块去了,再去那家小市买水,坐在收银台里的是个中年女人,齐耳短头,笑眯眯的大眼睛,眼角的褶子有点深,声音很温柔,说话也很亲切。
贺兰诀没由来有点失落。
那个有点奇怪的男生,浑身上下有股说不来的感觉,以后可能也见不着啦。
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贺元青和赵玲来接贺兰诀,舅舅舅妈也来接璐璐,两个孩子,一个念初二,一个念高二,都是要紧的时候,外公给孙女外孙女封了开学红包,打包了一大捆菜园里的蔬菜瓜果,车子动,热热闹闹的家里瞬间空空荡荡。
九月一日开学日。
开学这天,天气预报三十七度橙色预警。
贺兰诀去学校报名。
她家离北泉高中很近,步行只需十五分钟,也是爹妈为了她上学,特意就近买的房子。
学校的广播震耳欲聋,树上的燥蝉声嘶力竭,贺兰诀走了一路,几要被热气烤化,在学校旁的“甜蜜蜜饮品店”买了杯三块钱的香芋奶茶,蹭奶茶店的空调等唐棠。
二十分钟后,唐棠打着阳伞,花枝招展奔过来:“我迟到啦——”
“兰诀,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贺兰诀钻进她伞下,抱了抱好友,两人挟进人流里,一起进了校门。
绿意葱葱的校园挤满了人,全是来报名参观的学生家长,有些甚至是从隔壁县市慕名前来的——北泉市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城,北泉高中能跻身“省重点”,实属市教育局一块响当当的金招牌。
公告栏里贴着高二的分班表,一共三十个班,理科占了十八个,两人绕到理科榜,果然找到各自的名字。
高二(七)班,贺兰诀。
高二(十三)班,唐棠。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板上钉钉的班级名单,两人心头还是恋恋不舍,腻乎了挺久,才手牵手去找自己的班级。
北泉高中依山而建,教学楼从山脚盖到半山腰,从校门往上,一层层的阶梯直通山上。高一迎楼和高三状元楼都在山脚下,花园围绕,充当学校门面,依山势往上是实验楼、大礼堂、学生食堂……整座校园的至高点是……高二教学楼。
这布局也是玄妙,大概就是,高三重点保护,高一温柔爱护,高二嘛,大概自求多福吧。
“我天……饶了我吧,真是要疯。”唐棠气喘吁吁抱怨,“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爬楼梯吗?太费腿了!”
“看见没,墙上那标语,很好的回答了你这个肤浅的问题。”贺兰诀指着红墙上白漆写的两行斑驳的大字。
初生牛犊不怕虎。
欲与天公试比高。
唐棠直翻白眼。
高二楼是五层凹形长廊小楼,暗色红漆外墙,官方说法叫雅颂楼,学生们俗称,小楼有些年头,到处都是斑驳痕迹,后头围着一片野栗子林,高高的围墙隔开后山。
贺兰诀踏进七班,她晒得像夏日一支半融化的冰激凌甜筒,清清凉凉,五官不是那种夺人眼球的好看,但站在人群里,目光从她身上滑过,会不自觉牵回去,仔细端详她的眉眼。
班级名单就贴在黑板上,贺兰诀已经看过了,女同学的名字基本陌生,倒是有两个高一同班的男生,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看见讲台上的女同学,打招呼:“贺兰诀。”
“哎。”贺兰诀笑着走过去,“班上只有我们仨?好巧啊。”
她在男生群里颇受欢迎,模样清甜,性格开朗,脾气好,好说话,没有耀眼到让人望而却步,却也不温不火让人舒舒服服。
三人凑在一起,聊以前班上的同学,谁去了文科班,谁出去旅游,谁和谁谈恋爱分手。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进来报名表:“同学们,大家先来填表登记,填完了就能回去,下午两点教室集合,记着带钱,班主任来收学杂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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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教室坐满了乌泱泱的学生,教室里声浪铺天盖地,压得后林的燥蝉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