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吃一回,家里其他人还要吃有糖的呢,总不能因为你糖尿病,就专门给你买一斤吧?
这就跟后世国内高速发展,很多公共设施都完善了,无障碍却始终做得不好一样。和大多数人相比,此时的糖尿病人和后世的残疾人一样,都是次要被考虑的少数。
夏芍知道老罗说的都是事实,也是在教她。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脑子转得飞快,“如果我做成独立包装,单块卖呢?”
老罗还没说什么,车主任先眼神一动,“单块卖?”
“对啊。”夏芍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上辈子月饼早就是独立包装了,又易保存,又不至于口味单一,“只买个一两块,还是有人愿意为了家里的病人买吧?而且酥皮月饼本来卖得就贵,要九毛钱一斤,普通的糖馅儿才六毛八。这样就算只是好奇想尝尝,也不至于不舍得花那点钱。”
“如果只是一块,的确有更多人愿意尝试。”车主任点了点头。
老罗眼里也有了笑意,“一个一包,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也不用宣传了,谁看到都会问一句。这样以后看到单独卖的,就知道是咱们江城食品厂的无糖月饼。”
大概是劳碌成了习惯,一提工作,老罗精神头竟然好了不少。
他老伴儿见了赶忙说他,“我可不管什么好不好卖,你刚好点,可别激动。”
“我没事。”老罗摆摆手,越过她看向夏芍和车主任,“你们回去把配比再调一下,我尝尝。可以的话就拿去商业局报价,报九毛二,至于包装……”
车主任怕他话说多了累,主动接过去,“还跟宫廷酥一样,找小夏家小陈帮着刻。”
老罗点点头,似乎在想还有什么疏漏。
车主任已经提出了告辞,“剩下的我们自己会处理,师父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罗的确有点力不从心,没再说什么。
人一走,他老伴儿就说他:“一天天操不完的心,我看你不在,人家小车干得也挺好的。你这个当师父的都退下来了,还不放手,想让小车一辈子丢不了拐棍啊?”
“我这不是操习惯了吗?”想起老伴儿最近跟着操心上火,老罗脸上讪讪。
不过笑容很快又爬上他的眼,“你看小夏那丫头怎么样?”
“就刚才那个挺漂亮的姑娘?”老罗老伴儿想了想,“人看着不错,眼神儿也干净。”
“我是问你这个吗?我是问工作……算了工作上的事你也不懂。”
老头儿拽过炕边的纸袋子,又掰了一块,“她这个没有糖的月饼,十有八九是给我做的。”
他老伴儿觉得他这是想多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正要开口说,老头儿嚼着月饼又低低道:“就为了她这份心,我也得好好的,好歹等把她提上来了再退……”
老太太将话又咽了回去,想想还是将纸袋子拿走,“少吃点吧,那丫头不是不让你多吃?”
车主任和夏芍一出老罗家,就发现不远处墙下立着个颀长身影。
男人长腿微屈,半靠在自行车上,侧脸线条冷峻而深邃,神色寡淡地捏着个烟盒。听到开门声,他侧眸望来,过分漆黑的眼眸里倏然有了情绪。
车主任忍不住笑了,看看身边的夏芍。
夏芍被看得无奈,“我不是让吕大爷告诉你先回家吗?怎么又来了?”
陈寄北将烟盒揣回裤兜,推上自行车过来,理直气壮,“你怀孕了。”
这倒让车主任一愣,忍不住又看了夏芍一眼。
单位其他女同志怀孕,不是聊天就是晒太阳,什么活都不想干,张淑真那种不下火线的少之又少。没想到夏芍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一点没吭声。
她这些天照常工作,还想出了新月饼方子,哪里像个孕妇?
有些人会招人喜欢,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车主任没多说,“那你们路上小心。”把空间留给小两口,先一步走了。
夏芍看看四下无人,立即去摸陈寄北的口袋,“你带吃的了没有?”
夏天穿得少,她那小手又软绵绵的,在人大腿跟上摸来摸去,简直是在犯罪。
陈寄北赶忙把她的手拿开,从兜里掏出一个水煮蛋。
夏芍拿出手帕垫着,把水煮蛋剥了,咬上一口,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饿死我了,下午在单位吃了半块月饼,怎么还这么饿?这孩子不会是个饭桶吧?”
陈寄北对这个形容显然不太满意,蹙起眉。
夏芍立马改口,“不是饭桶行了吧?”又无语,“他现在都没个梨大,你至于吗?”
“那也不能说。”陈寄北很坚持,见她把鸡蛋吃完,连手帕带蛋壳接了过来。
夏芍就没见过这么认真的爸爸,她都没提醒,他自己就把烟戒了。每天观察她吃,观察她睡,特别专注,她都怀疑他随时会掏出一份孕妇观察报告或者什么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