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中途大约有人进来过,一杯鲜兽乳和简单的烤饼在小几上放着,前者表面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帕特里夏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却滴水无进的旅人,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胃部饿得麻木。
她有点脱力且茫然的摸到餐几边,把冷了之后腥气浓重的兽乳敦敦敦往下灌,混飘在液体里的冰渣子刺激食道,冻得她好一阵呛咳。
把杯子放下的时候,帕特里夏突然觉得曾经有似曾相识的场景,有一个温和的男性嗓音告诉她,“姑娘家喝这样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好奇怪啊,就像之前的梦一样奇怪。
母亲从未避讳和她讲父亲,父母之间的故事并不算非常浪漫,也没有多少阴差阳错、罗密欧朱丽叶之类的狗血——这个中庭故事还是父亲告诉母亲然后母亲讲给她听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友人,所以一方追求自由和星辰大海、另一方守护秩序与职责的这种模式,并没有导致二人分道扬镳,更像是一段情缘后各自回到该在的位置。
帕特里夏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她听着父亲星辰大海的故事长大,也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缺席而怨恨,她甚至很高兴能在梦中见到勇度。
……只是她不知道她为何在梦中那样难过。
抱着这样的疑惑,帕特里夏抱着不算早餐的早餐,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屋主人都不在,矮墩墩的屋子里并没有溢出食物的香味,两只不大不小但准备周全的行囊堆在角落里,像是预示着主人即将远行。
帕特里夏从行囊的外观和内容物辨别出左边属于巴基右边属于托尼。
看来泰坦族的变故影响了他们的入伍日期,也许这个季度的征兵要求会适当放松以招来更多的战力——这并不让人意外。
但姑娘估计,就算入伍底线再再再调低,史蒂夫也不会变成那个意外。
这样想着,后院里突然传来了草垛被扒拉开的细碎声响。
帕特里夏眉梢一挑,放下食物、捞出托尼包裹里的新版折叠刀,手上无声无息挽了一个凌厉迅捷的刀花,贴着墙壁就往后门逼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近了、近了……
姑娘压低身形摆出随时攻击的姿势,眼神沉静而锐利,像是暗处伺机而动的豹。
“吱呀——”
门开了。
在刀锋逼近和来人现身的同一瞬间,帕特里夏感应到一股实在有些熟悉的灵魂波动,然而冲势在半空中一时半会刹不住,蓝绿色和猩红色的眼眸在半空中相撞,双双露出“什么情况???”的眼神来。
身姿矫健的少女和柔弱嘤嘤的少年呈现压倒式降落,两个人滚了两圈直接撞上后院的干草垛……
嘭!
帕特里夏的气势像是沙堆般坍圮般散了:“……”
史蒂夫勉强维持的镇定表情也像是沙堆般坍圮般被风吹了一地:“不不不不不!”
不什么?
没等帕特里夏问出来,答案就被散开的干草垛展现在面前:一只被塞在掏空了的干草垛芯芯里的战术皮背包,因为撞击散落出一地的零碎:
自制的铁石打磨的木柄小剑,一张手绘的、出乎意料精细准确的地形图,不知什么材质拼凑敲订在一块的盾牌,换洗的衣物和当做干粮的小块奶酪(好像就是她昨天带来的,上面还有被假装啃过的牙印)……
一切的一切拼凑在一起,指向了明确到不行的目的:“你要跟军?!”
不是入伍,而是偷偷摸摸跟在行军队伍后方,成为“编外”一员。
被帕特里夏压得气喘不好,小豆芽菜一边咳咳咳一边拼命往外爬。
他病弱的面颊染上病态的红晕来。
——说真的,在尼福尔海姆,弱小的人很少活到这个年纪,而顺顺利利长大的那部分,大多有足够关心、帮助、奉献的亲人友人。
“嘘——嘘!”史蒂夫一边抓紧把散开的干草塞回去,手指竖在嘴唇上,“别这样大声。”
他惊魂未定的靠在草垛上,一边反手把那个缺口压实,一边胆战心惊的看向她:“答应我,别告诉……”
姑娘眼眸亮晶晶的小声叫起来:“我怎么没想到!”
“……巴基和托尼。”
史蒂夫把上面那半句话说完,茫然的“啊?”了一声。
帕特里夏:“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偷偷的跟……”
史蒂夫:“我们??”
刚好猎了午餐回来隐约听见交谈声然后推门而入的巴基和托尼:“你们?们们们们!在干啥!”语调略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