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知晓财不外露的道理,早就想好借口:“可不是,柏哥儿是我收留的,他娘给他留了一教束脩的银钱在里正那里,我只需每月去里正那里取来即可。”
众人自从听婉娘提到书院都挂着耳朵听,甚至有的已经动了心思,觉得这卤肉生意真的这么好?结果,就听到这,顿时失望,想想也是。
有想打探柏哥儿身世的被婉娘给暂时岔开话题,等了没多久,果然看到陶仵作匆匆过来,看到他们也没多话,直接带他们去了衙门。
婉娘自然是要跟着,她不放心,又想亲眼瞧着,若是失败了,到时候还能安抚一番昀哥儿。
侯大人专门抽出半个时辰,这会儿刚忙完,正是吃饭的点,他勉为其难见一面,可丑话已经昨晚与陶仵作说好。
要不是陶仵作这臭小子拿他爹说事,他见都不会见。
这不是胡闹么?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给他当学徒学验尸?学见到尸体哇哇哭吗?
这不是尽添乱?
陶仵作最后就差誓绝对不会哭不会闹,顶多就是多个小尾巴而已,还任他到时候考验,把这个昀哥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侯大人一个字都不信,最后陶仵作拿他祖父陶老压了一波,后来直到抬出焦昀的祖父焦老秀才才让侯大人勉为其难松了口。
却也只是见一见。
侯大人一大早起来就忙忘了,等查完案子回来还没等找陶仵作,就看到他一出溜儿就跑了,这才想起焦昀的事,头都疼了,完了,这想起来他就后悔昨晚上听到焦老秀才想到焦秀生想到白家一门忠烈惨死的事就……
侯大人后悔也没用,平时也没见陶仵作出溜儿这么快。
陶仵作动作快得惊人,婉娘没找到功夫递上吃食,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匆匆跟着。
到了县衙门口,陶仵作停下来长出一口气,转身,叮嘱婉娘:“焦夫人,你和柏哥儿就候在这里,我带他进。去,侯大人那边……今个儿心情不好,你们还是别进。去了。”
婉娘揽着聂柏昶连升应了,他们自然不能拖后腿。
陶仵作气沉丹田带着焦昀进。去了,他也没想到侯大人这么难缠,死活不肯,最后磨破嘴皮子才让他见一面。
他这会儿心里也没底。
可就差誓保证,希望好歹等下侯大人考验的时候别昀哥儿一关都过不了。
陶仵作进了县衙反而冷静下来,低声嘱咐,“侯大人这会儿不太高兴,等下可能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你,昀哥儿你可得撑住。”
也不知谁大嘴。巴,那些衙役刚刚都知晓他要收一个八岁孩子当学生,要不是县衙内不许聚赌,怕是他们这会儿已经开局。
不,或者他们已经私下里开局:全部赌他输。
侯大人正在啃着一个馒头,面前摆着一碟青菜炖豆腐,一碟小炒肉,因为太忙,他也没顾得上形象,就在师爷平时记录的地方吃,吃到一半,偏头一看,就瞅见陶仵作带着一个长得很精致的男娃走进来。
侯大人瞧见焦昀那个头,眼前一黑:好你个陶许棠!八岁他都觉得已经很小了,特么他是不是还谎报往大了说?这有八岁?这个头顶多六岁吧?
陶仵作本来就心虚,带着焦昀小心翼翼一踏进来,就觉得一股冷风卷着无数眼刀朝他嗖嗖飞来,他绷直腰背,露出一个笑,低咳一声,声音压得很小:“侯大人?我们来了?”
侯大人恶狠狠咬了口馒头:没听到没看到人不在。
第41章
侯大人虽说气陶仵作,却也不会针对孩子,快两三口把嘴里的馒头吃完,灌了杯茶水才站起身,慢悠悠擦着手。
其间,陶仵作带着焦昀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乖乖揣着手站着,侯大人本来不觉得,这么一瞧,觉得这动作还真够一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县令怎么欺负手下父子两。
侯大人低咳一声,稍微正了正官服,坐上位:“你就是焦昀?”
焦昀作揖,学得有模有样,抿着唇表情严肃,这般瞧着很是稳重,声音虽然清脆还带着稚音,介绍却很官方。
侯大人没在意,觉得必然是陶许棠这小子教过。
侯大人听完,既然给了这个机会,也见了,流程也要走,但他对焦昀这小孩期待不高,压根不抱希望。
他给陶仵作面子,却不会徇私,该考的,一样不会少。“既然你都到了这里,年纪也轻,可仵作这行当苦也累,却还需术业有专攻,你想跟着陶仵作在县衙办事,你这年纪不符。如今,本官既给了这个机会,那就看你造化,若是本官之后考你的三项你皆能答出,那本官就破这个例,否则,你若真有心,那就再等五年,再来吧。”
焦昀垂着眼,再次拱手,应诺。
侯大人等下还要去处理公务,快刀斩乱麻,直接开始第一项:“既然你要学的是验尸行当,那先第一项就是不能对尸体产生恐惧,若是带着你,你见到尸体就浑身抖或者作出失态之举,也会让百姓觉得县衙无能,影响县衙在百姓心里的形象。所以,来人,把昨日刚找到的那具尸体抬来。”
侯大人这一声,从后堂几乎是立刻跑出两个衙役,眉开眼笑应了声,就去外头后院的停尸房抬尸体。
经过陶仵作身边时,挤眉弄眼,握拳让他加油,只是那表情,显然是看戏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