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正瞅找不到机会,他在陶仵作抱起他时,压低声音凑近,“陶哥哥,你能跟娘说带我一起吗?我想去街头的胭脂铺给娘买面油,娘不舍得,我偷偷的。陶哥哥放心,我买完自己跑回,不耽误你的功夫。”
陶仵作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心疼自己娘又怕焦夫人舍不得。
他已经从焦里正知晓焦家情况,倒是同情这小孩亲爹这般拎不清,“行啊,等着。”
婉娘本来怕昀哥儿惊扰陶仵作,可难得看到昀哥儿这般亲近一人,又舍不得小孩失望,这才没阻止。
可等听到陶仵作提议,愣住:“带他去?这、这不妥,会耽误先生办差。”说着,就要去把焦昀抱过来。
陶仵作退后一步,“不妨事,我们只是去询问一件事,半个时辰也就回了,你们不是要等回村的牛车?还是说,焦夫人不信任陶某人?”
婉娘摇头,“自然不是,可……”
焦昀小手揪着陶仵作的衣领,扮可怜,“娘……我想去瞧瞧。我很听话,不捣乱。”
婉娘迟疑便宜,再三确认不会耽搁,这才目送陶仵作和焦昀离去。
焦昀四人一走,小商贩很快把婉娘围住,无非是打探陶仵作跟他们是不是亲戚?
陶仵作身后跟着的两个衙差对视一眼,陶仵作一向以公事为重,甚至都不记得用膳,何时这般好说话?
陶仵作肯带着焦昀,一则是的确不忙,他想继续跟杨家的案子,结果因为觉得杨家二夫人的娘家人态度太过受了点气,大人怕他吃亏非要改成让他去询问别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谁去都可,他才会这般不情愿;二则就是胭脂铺很近,几步路的事,昀哥儿之前无意中帮了他,这点小要求他还是愿意满足。
到胭脂铺,焦昀怕看不清,也没说下来。
陶仵作踏进胭脂铺,这会儿人还不少,焦昀捏着一个小钱袋,里面放着铜板,他小手紧紧攥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严肃认真盯着,看得陶仵作好笑,也不催促。
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
掌柜看衙门的人过来吓一跳,等听说只是陪同来买东西才松口气,对陶仵作以及他抱着的焦昀格外热情。
对焦昀的各种属于孩子的问题也耐心回答。
等焦昀问到面油最低都需要一百文,焦昀捏着手里的铜板,表情失望:“这样啊,那等我攒够下次再来吧。”
陶仵作看看那小钱袋,看来是昀哥儿平时攒的,刚想说,不行他先替他垫上。
可想想又没开口。
焦昀不知陶仵作内心的纠结,他终于开始这次目的的重点:“对了伯伯,隔壁的婶婶说你家早上进了一批染指甲的汁液,要一两银子一瓶呢,是真的吗?”
掌柜的面对官府的人带来的,就算不买也态度极好,“对对,小公子说得极是,正是这种,早上刚进的一批,很快就卖完了,下次还需要十日呢。”他说着,想着万一这位官家的还带着孩子,要是看中给夫人买一些也是好的。
他拿出的是一个玉石,形状类似手指,指端的位置涂上绛紫色的色泽,因为成色极好,在光下仿佛能泛着柔光,格外显眼,让人记忆犹。
陶仵作本还在纠结,乍然看到这颜色,猛地站直身体,抱着焦昀的手也忍不住搂紧,一把扯住掌柜拿着木匣子的手,死死盯着匣子里的玉石上的绛紫色:“你说,这是你们早上的品?”
掌柜的吓一跳:“对、对啊,官爷?怎么了吗?”
陶仵作瞧着眼睛再放光:“你们昨日有吗?”
掌柜的额头上有汗珠往下冒,“自然是没、没的,品,早上天刚亮的时候送来,天一亮开门,不过半个时辰就卖光了。”难道是买不成,就动了怒?别是要得罪这位爷吧?
陶仵作眼睛却在放光:“不对不对,等等,那杨家可有人来买?”
“啊?”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杨家二夫人自缢的消息他已经知晓,毕竟二夫人娘家人在杨府前闹得这般凶,他早先也翻了账本,的确有杨家人。
他这神色让陶仵作眯眼:“还不说实话?”
掌柜的赶紧站直:“有有有!杨家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巧珠过来的,她每隔几天都会来看货,这次之前也提前提过,她一大早就过来,还买了两瓶。说是她家二夫人特意嘱咐的,这次的品说是很趁她刚得的一对玉镯,她要多染几次这种颜色。”
陶仵作却是抱着焦昀已经飞快出了胭脂铺朝杨家去。
两个衙役紧跟着,“陶先生!陶先生你等等,我们要去的不是这边啊!”
陶仵作没理他,径直往杨家走,大人亲自带人去杨家处理,他再去晚点,真的当成自缢给结案了。
焦昀一直没出声,等快到杨家门前时,陶仵作才想起来还抱着个孩子,一低头就对上焦昀无辜的眼,回头看看距离,想了想,焦昀还真是他的福星,每次都刚好能提点到他一些关键处。
“昀哥儿晚些回去,跟哥哥去大宅子逛逛好不好?”陶仵作出声询问。
气喘吁吁赶上来的两个衙役吓到了,“先生不可,哪有带着孩子过去的?”
只是对上陶仵作看过来的视线,两个衙役头疼,却没再吭声。
陶仵作看到焦昀好奇点头,就继续去了杨家。
他是从后门过去的,后门也守着县衙的人,看到陶仵作愣了下:“陶先生,大人说这里不需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