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骗老婆婆,钱老二的确要回来,毕竟,一个他焦家入赘的女婿,不给家里干活去钱家当苦力,焦家出了钱,可不是买个吃里扒外的!
焦昀一路往村里走,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他能感觉到经过的人的视线,也没看,却是走过去时,时不时抬起手假装摸下眼睛。
等他走过,能听到身后传来觉得钱家不是人过分的话。
焦昀就这样心情极好走到钱家门口,抬头却听到一阵乱糟糟的,围了不少人。
钱孙氏的声音拔高传出很远,“丑姑,你家孩子抢了我家三宝的糖,这怎么算?必须赔出来!否则这事没完!”
焦昀皱眉,不是他敏感,钱孙氏提到的糖,让他想到之前给那狼崽子吃的酥糖。
被钱孙氏喊了这句丑姑,焦昀勉强对上号,这丑姑还真有印象,据说是几年前从外地办到松郡村的小妇人,后来死了丈夫,就成了寡妇。
之所以小原身也记得,是因为这丑姑在松郡村还挺出名,小原身听过不少次,也就记下了。
这丑姑刚来松郡村是跟着夫君来的,她夫君是个猎户,会打猎,头两年过得挺好。
丑姑来松郡村时就怀了孩子,没两个月就诞下一子,没取大名,只听丑姑夫妇只柏哥儿的喊,两人来松郡村后,猎户平时在外干活,闲暇时去打猎,丑姑没出过门,刚来时脸遮得严严实实,也没现不对劲。
没两年,猎户一次去打猎,却好几日才回,还是自己爬回村口的,浑身是血,脖子上被抓出个血窟窿,没爬进松郡村就断了气。
那也是松郡村的人头一次见到丑姑的真容,大概太急赶过来忘了遮脸,众人才现她一张脸像是被火烧过,辨不出容貌,甚至一只眼也烧瞎了,瞧着可怖至极。
后来范里正看她母子两可怜又刚死了丈夫,就继续留下来,只是没了猎户,丑姑开始给别人浣洗衣物赚点铜板,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因为容貌,她平时也遮着脸,因为不跟人接触,也不知名字,就丑姑丑姑的叫。
焦昀也想起来那个之前被揍的小狼崽子似乎就是丑姑的儿子柏哥儿。
“我没有!”焦昀想事情时,一道不逊气鼓鼓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愤怒,“我没抢他的,是他冤枉我!”
“哼,不是你抢了三宝的,你怎么可能会有糖吃?”钱孙氏刚被坑十二两银子,肉疼得很,正有气没处撒,糖不糖她其实不管,她就是想找人撒气。
这个丑姑是外地来的,又死了丈夫,孤儿寡母,正好欺负。
第5章义气
“你……”小狼崽气得要跟她理论。
个头虽然小,却气势十足,小小年纪护在他娘身前,生怕丑姑被欺负了去。
丑姑却抱住往前冲的孩子,阻止他没说完的话,低垂着眼道歉,声音又轻又沙哑,据说是小时候脸扑进火堆烧到还熏坏嗓子:“对不住,这是几个鸡蛋,给三宝补补。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狼崽子气得挣扎开,“我真没抢他的,是别人给我吃的……”
“那你说说看是谁?谁家这么大方还给你糖吃?”钱孙氏吊着眼,压根不信,就算真的有这个人,这小杂种也不敢说吧?否则早就说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我……”果然,小孩卡壳,嗫喏着嘴,咬着后槽牙头一偏,没说。
焦昀乐了,还挺讲义气。
看来是不想把他牵扯在内,这小孩怕是知道他跟钱家关系不好,怕婉娘病着供出他后让他吃亏?
钱孙氏得意,三。角眼滴溜溜转着,得寸进尺:“大家伙瞧瞧,果然是没爹教的孩子,张嘴谎话就来。我家三宝多乖一孩子,怎么会撒谎?虽说是小孩子争抢,可俗话说的话,小时偷小,大时可就是当强盗的苗子!为了给他个教训,丑姑你也别说我老婆子欺负人,这样好了,这几个鸡蛋呢,老婆子收下了。可抢了我家孩子的糖却还死不认账,这事可不能这么善了,想道歉,一斤糖。”
钱孙氏这话一落,村民倒吸一口气,好家伙,一斤糖,她怎么不去抢?!
有同情丑姑的,却也不想惹得一身腥,这钱孙氏做的事他们也听说了,连亲孙子都敢下手,这些年装得这么像,就怕以后被记恨上使阴招。
一时间,没人开口说什么。
钱孙氏被拆穿后,破罐子破摔:“怎么?不行那就带去给里正好好瞧瞧,不是我们松郡村的就不是,这根子啊……就不好。”
丑姑一直死死按着怀里挣动的小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小孩气得眼神凶狠,可被丑姑捂着嘴,不出声音,丑姑弓着身,赔礼道歉:“我没教好孩子是该道歉,可、可一斤糖是真的……拿不出。”
糖是稀罕物,最便宜的一斤要近一两银子,别说这么多,一百文她都没有。
“这样啊,那写个收据以后还也是可以的。”钱孙氏得意笑笑,只要她签了,这利滚利,等时机到了,她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可就归她钱家了。
焦昀差点没骂出一句老泼皮,她那心思就怕昭然若揭,丑姑怀里的孩子扭着就要冲出去。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小孩子的天真与懵懂:“咦?原来抢一块糖都要赔一斤糖的呀!”
他这清脆的一声众人都看过去,等看到是钱老二的那个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