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态,好似下一句就要开口责备。
沈奚挪动身子,替他盖上。
那清隽的脸上,不耐散去。
他睡着,她看着。
听他的呼吸,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沈奚悄然下床,从衣柜下的抽屉里找到听诊器,又光着脚,爬上床。她戴上,慢慢地将听诊器压在他的衬衫上。手指挨上他衣衫布料,隔着衣服,触得到他的体温。
心跳声穿过听诊器,撞入她的耳膜。
寂静的房间,唯有心跳声。
他的心跳。
一只手,及时拉下了她的听诊器。
&1dquo;是心脏里的血管被堵住了。”
沈奚抬眼,正对上他的眼。
冠脉闭塞。沈奚想到了最的那本医学杂志上的说法,似乎是如此翻译。
心脏病学的展始于欧洲,有名的学术杂志也都在法国和德国,这两年前才有了英语杂志。她和几个同学每次拿到都如获至宝,看得不多,自然记得牢。
&1dquo;你是生下来就这样吗?”她问。
傅侗文微笑着,摇头。
她也没有可问的了。
如果说心脏外科学是荒漠一片,内科就是荒漠中刚才出现的绿洲,小小一片,四周仍是未知的领域。傅侗文昨晚的症状,很像是教授提到过的,冠脉闭塞导致急性心梗。对于这个,教授的乐观口号是,至多三十年,一定能找到有效治疗的方法。
三十年&he11ip;&he11ip;那又是何年何月了。
她低头将听诊器收起来:&1dquo;现在有不舒服吗?”
&1dquo;我很好,”傅侗文调整姿势,从侧卧到倚靠床头,&1dquo;你好些了吗?”
沈奚颔:&1dquo;我在烟馆,每天都要帮他们扛尸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经过灭门的人,又怎会脆弱不堪。
过不去的是心理上的坎,可她从听到他心跳的那一刻,就现自己都释然了。她要的是傅侗文活着,坚信他是对的,是善的,那么别的都不再要紧。
两厢安静着。
&1dquo;随便聊聊。”他说。
&1dquo;嗯。”她等他说。
于是,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1dquo;你在等我起头?”傅侗文揶揄她,&1dquo;难道和三哥无话可说?”
沈奚摇头,靠坐在床边沿,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
&1dquo;上来吧。”他突兀地说着。
沈奚反应着,明白过来,她将棉被轻掀开,也学着傅侗文的样子,枕头竖靠在床头,和他盖上了同一床棉被。里边仍有余温,她的脚也很快热乎了。
和方才睡着时不同,此时的两人,是有意识、有共识地同床共被。
她怀疑,只要傅侗文稍微动一下身子,自己也会犯急性心梗。
难道此后日夜,都要这样&he11ip;&he11ip;她脸在烫,幸好,光线不明,看不出。
&1dquo;衣柜里有一床被,”傅侗文低声说,很是抱歉,&1dquo;昨夜人不舒服,不想动,晚上再抱出来。”
&1dquo;嗯。”她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