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橘说:“妈,我们想先领证,婚礼等我工作结束、回国后再办。”
陈昼仁就在卧室外,他不抽烟,盯着手机看。
上面是来自白似锦的未接电话,十多个,他手机开了静音,一个都没接。
月光荒凉,陈昼仁坐在公寓的椅子上,环顾四周。这房子的确有些旧了,拿来做婚房似乎不太好。虽然只是领证,但陈昼仁仍旧想要尽力将这场婚礼办得令江晚橘满意。陈昼仁朋友不少,但目前暂时不方便邀请过来,倒是可以问问小橘子,她提到过国内一个小学妹,似乎叫什么夏皎还是夏娇、夏姣?两个人关系不错,陈昼仁想可以邀请对方过来,他报销所有费用,毕竟是人生大事,可以让小橘子开心一些……
其他的,等回国后再风光大办。
陈昼仁的手指尖点着桌子,良久,握紧装有威士忌和冰块的杯子,喝了一口。
房间内,江晚橘还在和母亲沟通。江母显然不理解:“婚礼在国内办?那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不等回国后再结?也方便。”
江晚橘半开玩笑:“可能这就是陷入恋爱中的冲动吧?”
江母说:“别和我说这些,晚橘,你得想好了,结婚是大事。虽然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说嫁错人就倒霉一辈子……但这是你的第一桩婚姻,如果找对人了,这也是你唯一一段。如果找错了,这就是你想抹去的第一段。”
江晚橘说:“我想好了,妈。”
江父在江母后面,他终于说:“我看那家伙人模人样的,不像什么坏东西。”
江晚橘笑了:“他本来就是个好人。”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多稀奇呀,她竟然会用“好人”来形容他,来形容陈昼仁。
只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晚橘真觉着他是个好人。那可是戈壁,是克拉玛依,诗人们赞颂她,但也有许多人编出来耸人听闻的事件来企图恐吓游客。
那天有很多车经过他们,但最后停下的只有陈昼仁。
他不要求好处,不问来路,直接出手帮忙。
这是江晚橘内心里对“好人”的第一印象。
想到这里,江晚橘抿唇,对着屏幕上牵挂的双亲笑了一下:“没事的,你们放心。”
她也对自己这样说。
她并不认为目前两人的小小分歧会让他们的关系分崩瓦解,恋爱这件事本身就很困难,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很难找到灵魂和身体都契合的伴侣。
江晚橘很幸运,她偶遇了对方三次,并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她性格执拗,小时后被家里人说要强,长大后被说倔,难听点就是冥顽不灵,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撞破了,尝尝什么滋味。
江晚橘只是不希望两个人就这样分开,她笃定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江父江母又嘱托了些其他的话,大多提醒她注意身体,外国不比家中,要注意安全。和陈昼仁结婚也是,结婚可以,但是她毕竟才刚毕业不久,江母祝贺女儿顺利找到真爱,也开心她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但是……
“但是你还年轻,人生不只是结婚,你还有更大的可能性,更多、更丰富的未来,”江母说,“晚橘,结婚只能说明你已经找到人生伴侣,但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够优先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自己的身份定义为某个人的妻子,或者某个人的母亲。”
江晚橘点头:“我知道。”
江母笑了。
现如今,江晚橘此刻是凌晨两点,国内是早晨八点,一天的开始。
江晚橘这里的灯光闪闪,江母的眼睛中也有什么在闪耀:“等会儿我就找户口本,然后联系快递,给你寄过去。”
江晚橘说:“谢谢妈妈。”
江母噗呲一声笑:“傻丫头,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不过视频的最后,江母还是要求见了陈昼仁,别的没说,只叮嘱他,千万不要和江晚橘脾气,二老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在外工作,孤身一人……
她能选择和你结婚,证明的确十分信任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呀。
江母细细地问清楚了江晚橘的地址,打算寄国际快件,走空运,这样时间还能快一些。虽然不清楚女儿怎么忽然这么着急,江母也只强迫说服自己,一定是女儿和对方很相爱了。她相信自己女儿的理智,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
找到了户口本,江母坐在沙上,细细地抚摸一遍,还没仔细地看完江晚橘的那一页,就听见门铃响了。
江母惊讶地问:“你叫了快递员?这么快?不是说国际物流不能找他们上门吗?”
“没有啊,”江父咳嗽着,他站起来,也是惊异非常,“我去看看。”
他穿着拖鞋走过去,从猫眼中看,是一个优雅端庄的女性,确认不认识。
江父心中疑窦大增,他打开门,问:“请问您找谁?”
白似锦朝他伸出戴着黑手套的一只手,微笑:“您是江晚橘的父亲吧?我是陈昼仁的母亲,白似锦。”
江父:“嗯?”
他愣了一下,大约明白,笑着说:“您也是打算给陈昼仁寄户口本的?也是为了俩孩子结婚——”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白似锦笑着说,“江先生,我来是想让您劝劝自己女儿,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