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还没进来先进来一个老头领着七八个伙计,那几个伙计青衣小帽,甚为慡利,看清当前进来的老头,屋里的人都愣了,恐江南没几个官儿不认识这位,四通当的老朝奉,那可不是寻常就能请出来的,今儿怎么来了张怀济这儿?
正纳闷呢,就见前头那个领路的小丫头道:&1dquo;老朝奉,您瞧瞧东西可都在这儿呢,我们姑娘跟你定的借三天,今儿正好到了日子,自从搬进来,地儿都没挪一下,您老可看清楚了,出了这个门再有闪失,可就不gan我们姑娘的事儿了。”
老朝奉呵呵笑道:&1dquo;姑娘说笑了。”进来一见屋里的人,拱了拱手:&1dquo;哎呦几位大人都在这儿呢。”
邱显臣心知不好:&1dquo;老高头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老朝奉道:&1dquo;张姑娘前儿去四通当,跟我借了几样东西,说初来扬州,家里光秃秃连个像样儿的摆设都没有,张大人好歹是知府,回头来个客什么的,瞧着不好看。”
邱显臣听了脸色都绿了,瞪向6兴,心说你gan的好事儿,没查清楚就让本官过来,还带着这么多人,这怎么收场。
6兴的脸色更难看,盯着老朝奉,眼珠子都不带错一下的:&1dquo;老高头,这真是你四通当的物件儿?”
老朝奉慢条斯理的道:&1dquo;6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说在下胡言。”
说着一指角落的珊瑚树:&1dquo;这是老王爷特意给万岁爷预备的寿礼,放在扬州只等着万寿节前运回京城,那套珐琅器,是我们老王妃点名儿要的,刚踅摸来,想着跟这颗珊瑚树一块运回去,还有这对玉净瓶,还有这香炉&he11ip;&he11ip;”
一样一样都有主儿,他每说一样,邱显臣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邱显臣的脸色都没法儿看了。
6兴犹不死心:&1dquo;既都有主儿,怎敢私自借与她人,若有闪失,你高老头的这条老命还要不要?”
老朝奉哼一声道:&1dquo;四通当的买卖是老王爷的,在下是四通当的朝奉,做买卖谁不是为了赚银子,张姑娘不过借三天,就给了一千两银子,这样的便宜买卖不做,在下这个朝奉也该回家种地去了。”
一千两银子?6兴仿佛抓到了把柄,忙跟邱显臣道:&1dquo;想张怀济不过一个四品知府,俸禄微薄,怎来的一千两银子,必是贪污受贿所得。”
邱显臣目光闪了闪:&1dquo;老高头,张怀济的妹子果真给了你一千两银子吗?”
老朝奉点头:&1dquo;这还有假。”说着跟身后的徒弟道:&1dquo;把姑娘给的那一千两银票拿出来个各位大人瞧瞧。”
那小徒弟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6兴急忙接过仔细看了看,呈给邱显臣,邱显臣只扫了一眼,便看向怀济:&1dquo;张大人,这一千两银子如何解释?”
&1dquo;什么如何解释?”话音刚落,就见外头进来个十六七的丫头,6兴急忙凑到邱显臣耳边道:&1dquo;这就是张怀济的妹子。”
邱显臣忍不住打量怀清一遭,见这丫头虽年纪虽不大,却颇有姿色,眸光流转间,灵气bī人,饶是邱显臣在江南见惯了美人,也忍不住暗赞了一句,张怀济这个妹子当真不凡,且气势也不弱,丝毫没有闺姑娘的胆怯,大大方方走进来,先是蹲身一福,才道:&1dquo;家兄自来只管衙门里的事儿,后宅诸事皆是我一手打理,若诸位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儿,只管问我便是。”
罗明芳呵呵笑了两声道:&1dquo;姑娘倒是护兄心切,需知此事gan系重大,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扛住的。”
怀清看了他一眼:&1dquo;大人此话差矣,怀清句句是实,便皇上跟前,也是如此说。”
6兴道:&1dquo;那你说说,这一千两银子若不是你哥哥贪污受贿,却从何处得来?”
怀清看了他半晌儿,忽的笑了一声:&1dquo;6大人倒真是用心良苦,一千两银子罢了,算得什么,莫非6大人府上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若果真如此,6大人可当真是个大大的清官了,照着邱大人前头的话儿,不若几位大人移驾6大人府上,好好以6大人为榜样学学如何当一个清官。”
6兴一张老脸都红了,若是真去了,他可是跳进huang河都洗不清了,指着怀清道:&1dquo;你,便你舌翻莲花也没用,今儿不说清这一千两银子的出处,张大人便难逃贪污受贿的罪名。”
怀清冷笑了两声:&1dquo;yù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家兄受贿可有证据?”
6兴道:&1dquo;这银子就是证据。”&1dquo;一千两银子就是证据了,那么请问6大人,你手腕子上那串十八子的手串价值几何?”
6兴一惊,下意识屯了屯袖子,想遮住手腕上的手串,怀清本来也没想如此,可这个6兴欺人太甚,步步紧bī,恨不能立刻就把哥哥置于死地,既然他非得跳出来,正好拿他开到。
邱显臣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今儿人张怀济是早有预备,将计就计唱了一处请君入瓮,6兴跟姚文财两个简直就是蠢货,再追究下去,可收不了场了。
想到此,呵呵笑了两声道:&1dquo;看来张大人果真是我等表率,我等当以张大人为榜样,一心为民造福江南,以报君恩,天色不早了,再叨扰下去恐耽搁了衙门的公务,这就告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