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郁闷,“怎么变成这样了。”
比起他,碧荒要明白很多。
“事出反常必有异,长得太快了,村民疑心草下有异常,所以拔草翻地。”她淡然一笑,扫过地面上在她经过时轻轻晃动的草杆,“可只要根还在,来年就还能见到他们。”
岑行戈笑了,“你这怎么说的像是人一样,赶不尽杀不绝的。”
碧荒没接他这个话题,透过他遮在眼前的手指缝隙,忽然蹙了蹙眉。
“前面好像出事了。”
岑行戈往前一看,顿时吓得心脏一停,只见岑老夫人正插着腰站在田埂处,周围几个高大的农家汉子围着她,两方似乎是有什么矛盾。
岑行戈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碧荒抬脚快的朝着那边走去,一边催着岑行戈,“我们快过去吧。”
岑行戈猛的点头,“对对对,赶紧过去,别让祖母把他们给打了,咱们家现在没这么多银子赔药钱的。”
碧荒迈到一半的绣鞋一顿,抬头看了看岑行戈脸上毫不作伪的担忧。
总感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
碧荒的度比起普通的身娇体弱的女子快了很多,她不紧不慢的跟在岑行戈的身后,有幸看到了岑老夫人大神威,握着把镰刀,反手用木柄将身前几个强壮的男人一桶一个准,几乎都站立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
碧荒站在岑行戈的身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比起这些壮汉瘦弱了不少的岑老夫人,祖母原来这么厉害吗?
也许是因为被个老妇人同时逼得后退伤了这些汉子的脸面,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碧荒就听到岑行戈略带浮夸的赞叹声,“祖母可真是宝刀未老,是咱们钱家村的奇人,七旬老人力抗百八十壮汉,有祖母在,这传出去以后都没人敢来欺负我们钱家村的人。”
听到这话,岑老夫人立时啐了他一口,“我哪里有那么老!”
“对对对,祖母今年年方二八,最是年轻不过了。”
岑老夫人懒得跟他贫,抬眼看向前面几个在听到岑行戈的话之后都红了红脸的汉子,语气温和了下来,“说吧,为什么不让我下地割稻。”
一听这话岑行戈就皱起了眉,感受到了一旁碧荒不明所以的困惑目光,岑行戈捏了捏她的掌心,“等下告诉你,现在我先去帮祖母。”
碧荒乖乖的嗯了一声,低头认真的去看那田垄里金黄色的稻穗,澄黄的颜色一片连着一片,清风吹拂,像是金色的海洋波涛翻滚。
这本是丰收的景象,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里。
岑行戈走到前面,将岑老夫人护在了自己身后,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壮汉不卑不亢的开口,“不知几位大哥、叔伯,有和见教?我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还请几位有什么跟我说便是了,莫要惊动老人家。”
受不得惊吓的岑老夫人躲在岑行戈的身后有一下每一下的摆弄着镰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之后推出了一个面庞黝黑,一脸老实的农人出来,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厚道,“岑大娘,不是我们不让您下地,而是这地又不是您的,您何必来这么一出白忙活。”
“什么不是我的!”岑老夫人眼睛一瞪,从岑行戈身后灵活的钻了出来,一秒变脸,“这是钱三爷亲自交给我们的,在里正那里也是登过记过了户的,你们还能不认账不成?!”
黝黑汉子苦着脸,“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几年来的相处您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又岂是因为一块地就和您生分闹龃龉的人?”
岑老夫人脸色好看了一些,“那你们这些阵仗是做什么?”
岑行戈的神色却有些冷,他目光扫视过去,有的人面带愧色,有的人却是满脸忿忿,就说这在祖母面前恭恭敬敬的黝黑汉子,在面对祖母时还有几分敬重,看向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全然的鄙夷加不忿了。
他若有所思,“是有人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岑老夫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了,“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乱嚼耳根子!”
“什么乱嚼耳根子!”那满脸忿忿的男人忍不住开了口,那人叫钱林,是挨着钱三爷家另一头的邻人,“芳丫头都说了,这地是你们趁着三爷爷病重,从他手里骗来的!”
见钱林已经把话给挑明了,黝黑汉子不由苦笑,“您也听到了,不是我们忘恩负义,而是您家这位,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了?”温柔的声音如泠泠清泉响在耳畔,黝黑汉子一转头,就瞧见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仿若天仙下凡,他先是脸一红,继而看到仙女站在岑行戈的身边,而且还梳着妇人髻的时候,立时脸色变了变,十足的惋惜,想到岑行戈昨日成亲,那这仙女一般的姑娘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他心里嫉妒得直冒酸泡泡,心想这小子不学无术坏心眼还多,怎么就这么走运能娶到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天仙。
带着一种让天仙看清岑行戈真面目的使命感,黝黑汉子十分的痛心疾,“芳丫头今日一早就去里正那里将这事说了,说三叔那地是你们哄骗而去的,根本做不得数,我们本念着岑大娘当初救过我们村子,才想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地还给芳丫头就是了,却不想岑小子这么牙尖嘴利咄咄逼人,既然你们要真相,那就把真相给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