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骨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闷无比,热热闹闹来围观结婚的村民一时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砸下去,得多痛啊……
偏偏碧荒不知道,懵懂的跟着岑行戈也同样直愣愣的往下一跪,两道闷响一前一后的响起,喜娘的脸色都变了。
但是她毕竟也是见过各种婚礼突场面的人了,见此反应很快的高声说道:“人孝感动天,实在是难得,老太太,还不快把这两位至纯直孝的孙儿扶起来?”
被喜娘这当机立断的一打断,岑行戈一肚子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就被岑老夫人抹了抹眼泪然后一只手一个人将他和碧荒心疼的拉了起来,“你们这俩孩子……”
岑行戈愣了一下,张嘴想说些什么。
岑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慈祥而温和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是看透世间的睿智与了然,“你想说的,祖母都明白的。”
然后岑老夫人转头,心疼的握住碧荒白嫩的小手,大红的盖头遮住了碧荒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想一想也知道该是疼极了,“你这孩子,他胡闹,你就该管着他,哪能跟着他胡闹,这下该磕疼了吧。”
碧荒懵懂的被拉了起来,侧头朝着岑行戈看过去。
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
碧荒认真想了一下,从搜罗来的各种话本传说里面对这样的情景该说些什么,她小声试探,“大概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岑行戈的脸上少见的空白了一瞬,然后绯色迅的染上了他的耳根,他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笑得褶子都起来的自家祖母,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娘子的手从祖母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等捏上了碧荒白白软软的小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更加不好意思的把红绸往碧荒手里一搭,故作正经的轻咳了一声,“继续拜堂吧。”
“对对对,继续继续。”喜娘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笑呵呵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碧荒生涩的随着岑行戈的动作转过身,在弯下腰的那一瞬,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过客,如浮萍般飘忽不定,而是将扎根于此,成为一个有丈夫、有长辈、有家的人了。
她垂着头,只能看到岑行戈的脚尖,鞋尖紧张的摩擦着地面。
她忽然就笑了,被盖头遮住的黑眸闪过翠绿的光芒,一瞬的流光溢彩之后,木灵欢快的绕着碧荒和岑行戈跳起了舞来,从两人为中心,草木开始疯长,路边的野花、原野上的梨花、桃花、全部都反常的在这个季节盛开,以盛大的繁花盛宴,祝福着木中王者的婚礼。
“送入——洞房!”
喜娘拖长了尾音的话从舌尖上带着一股缠绵悱恻的意味,岑行戈正准备去抓碧荒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就被疑惑的碧荒反手握住了。
岑行戈:!!!
娘、娘子主动握住了我的手!
碧荒见他不动,小声问,“不走吗?”
“走、走!”岑行戈紧张的满手是汗,一边担心碧荒会不会嫌弃他,一边感慨着娘子的手心真软,差点又走成了同手同脚,带着碧荒进了房间之后,在喜娘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快的在碧荒耳边说完话,抬头挺胸走出去的时候又是一个风流俊朗的英雄好汉了。
房间里只剩下碧荒一个人了,她掀开了盖头,入目的就是满目的红色。
她坐在床边,身下硌得慌,她迅在脑子里留存下来的知识中翻阅了一遍,知道这是对婚夫妻早生贵子的美好祝愿,本想听随着岑行戈临走之时告诉她的‘想吃东西就吃别饿了自己’的碧荒默默的收回了自己已经掏出一颗桂圆的手。
在他们植物星,祝福是和誓愿一样重要的东西,谁也不会去破坏。
她也并不饿,只是馋。
在人中间生活了短短半个月,她就已经享受到了以前从未享受过的许多美食,如果在植物星的时候能够有这些吃的,那些连喝花露都能调出几十个味道的小馋猫肯定高兴坏了。
碧荒眨了眨眼睛,眼睫有些潮湿。
不能想。
不能想。
都过去了。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碧荒迅的将盖头盖在了自己头上,端端正正的坐好,再是乖巧不过了。
“碧荒,是我。”
熟悉的慈祥声音在耳边响起,碧荒偏了偏头,“岑奶奶?”
“是我。”
碧荒有些开心,“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过你该随着行戈叫我祖母了。”
碧荒乖巧的叫了一声祖母。
岑老夫人哎了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提前改了口,可是吃亏了。”
碧荒不甚明白,“嗯?”
“罢了,没什么。”岑老夫人摇摇头,她知道这丫头单纯,怕是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是行戈叫我来的。”
“他不是刚刚离开?”碧荒疑惑。
“他还需要在前厅招待客人,他叫我来帮你看看腿。”岑老夫人走进了些,从桌边拿过一个小凳来,坐到了碧荒的腿边。
碧荒笑了笑,“祖母我没事的。”
“哪能没事啊,我听着都替你疼!”岑老夫人眼里的心疼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忍不住开始抱怨起自己孙子来,“你说行戈也是的,这么大一人了,还不懂事,他是我养大的,想说我还不知道,非要来这么一出,也害得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