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种事第一次生似的。
昨夜武栩赞扬了徐志穹,这件事整个掌灯衙门都知道,到了今天,易旭楼一口一个志穹,却把这穷小子当个人看了。
换做往常,谁会管个白灯郎的死活?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另说:“卑职,不敢为这点小事,为诸位大人添忧。”
“忠厚,真乃忠厚之人!”
表扬了一路,等到了衙门,易旭楼才现一个关键问题:“志穹,你佩刀呢?”
徐志穹低着头道:“王灯郎说佩刀不够,没,给我。”
“这个杀才!”易旭楼回身对青灯郎孟世贞道:“赶紧给志穹配把好刀,提灯郎岂能少了兵刃!”
孟世贞没等搭话,一名绿灯郎开口了:“千户,要我说这北垣就不能靠一拨人巡夜,至少得分成三队。”
易旭楼点头道:“说的有理,以后得好好讲讲规矩,青灯、白灯每日都要夜巡,重新部署分工,却不能再让忠厚之人受苦!”
孟世贞深吸一口气,心里暗自骂着王世洁。
话说的漂亮,可执行力有限。
三天之后,红灯郎不再巡夜了。
没有了红灯郎的约束,绿灯郎只把皇城周围巡一遍,剩下的事情交给了青灯郎。
青灯郎也就多走两条街,最后还是交给了白灯郎。
城南繁华,白灯郎巡夜的时候还算认真。
城北穷苦,北垣是穷苦中的穷苦,谁也不愿去那地方,和徐志穹一起巡夜的几个白灯郎都是老油条,看着衙门里的紧张气息消散了,又开始想尽办法摸鱼。
“志穹啊,今晚东西吃的不对,闹肚子,我这片地方先交给你了,改天有事,我再替你!”
这位老兄名叫马广利,人送绰号马拉稀,天天晚上拉肚子。
“志穹啊,我家房子漏雨,今晚得好好修修,你先替我一晚。”
这位老兄名叫李普安,他家的房子,就没修好过。
可这也没下雨,你家房子漏什么雨?
再说了,有半夜修房子的么?
“志穹啊,我新娶了一房小妾,女人家那些事呀,就是麻烦,这几个女人凑一块更是麻烦,这不她们又闹起来,志穹啊,你先替我一晚……”
这事倒是真的,这位兄台叫王振南,家境不错,娶了六房小妾,加上正妻,一共七个女人天天掐架,昨晚还打到衙门来了。
但这是你不来上班的理由么?
到头来,北垣还是徐志穹一个人巡夜。
一个人巡夜倒好,不受拘束。
可佩刀到现在还没下来呢!这可是红灯郎下了令的,这都什么工作效率!
等我当上掌灯千户,且得好好整顿一下风气。
今晚月圆,徐志穹走在去衙门的路上,心情特别舒畅。
明天就是二月十五,十五是俸禄的日子。
童大哥给的银子还没花完,武栩又给了十两。
提灯郎每月俸禄十两,在九品官里算是最高的。
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加在一块,手里有二十六两三钱银子,折算下来有一万三千多,心情能不愉悦吗?
而且休沐就快到了。
按照大宣律法,官员每五日休沐一天,但提灯郎工作性质特殊,每晚都得有人值夜、巡夜,大家得轮换着休,因此是十五日一休沐,但每次休沐有三天。
这三天得好好利用,少年郎,不可浪费大好光阴,徐志穹计划过了,第一天去勾栏听曲,第二天去勾栏赏舞,第三天去勾栏看相扑……
走到衙门口,徐志穹的思绪突然中断了。
有一张扭曲的脸,在身后,正盯着他阴恻恻笑。
王世洁伤愈了,他正对着徐志穹笑,之所以扭曲,是因为他鼻梁塌了。
今夜,王世洁复工,将跟随白灯郎一起巡夜。
到了黄昏,吴春杨回了衙门,把账本交给了王世洁。
“王灯郎,账我去收了,没收上来。”
王世洁瞪圆眼睛道:“为什么?”
“有人把这些商户的月钱都免了。”
“谁免的?”
“他们说是徐志穹。”